《猋告白》柑林國小與阿柑姨
2009/09/20本文已被閱讀7751
「你很沒同情心ㄟ」
「我知道,妳沒事。」

200K倒數計時,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能騎出多好的成績?既然決定要挑戰自我,那就要努力練車,做好準備!要上班的日子,晚上11點上床睡覺,早上5點半起床,6點半出家門,騎到小巨蛋;不用上班的日子,如果早上車隊沒有約騎集訓,就晚上自個兒騎到八里,吃個甜甜圈,再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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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放棄柑林國小之目標九份阿柑姨】山道版主Carlos,發帖開團,猋九份。

看到文,想都沒想,回覆接龍。8月初拜訪過的柑林國小,我想再去一次,因為,我上次忘記盪鞦韆!全程的坡度表,我有看沒有懂,我不了解那高高低低的線代表著什麼意思?我只想著要去九份找阿柑姨。

◆912山訓距離坡度表:

(圖片提供:Doraemon)

「騎得慢沒關係,行頭就是要比人強。」咬牙閉眼,騎車行頭全部換新,愛美不怕肚子餓!912,全新騎車行頭大公開...幾位爸爸級的隊員,直笑:「可以嫁了!」

◆這就是將近2萬元穿在身上的感覺...
 

◆準備戰闘,異常興奮!
 

新店捷運站出發,不落地,直上小格頭公園。短暫休息後,小格頭下坡...

「這條路,是我們以前練車的地方。」
「嗯,熟悉的彎道,需要我報路況嗎?」我笑著回答在我身旁一起出發的Lenin。

小格頭是以前夜奔的固定路線。習慣性追隨在Lenin後方,看著他的背影,跟著他的線,殺彎!腦海,天外飛來一筆,朱自清的《背影》,不禁莞薾,因為,Lenin並不是胖子!

「髮夾,髮夾。」
「連續髮夾彎,退檔,跨線,外內外。」流暢的口令,不自覺喊出,只是,這次,手中握的不是無線電...夜奔,好像上輩子的事。

在石碇106入口的7-11與輕鬆團會合,比預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小時,想要完成全程,必須趕路,直上柑林國小。

◆GBike戰闘團。


「幹嘛那麼趕呀?」
「不然會來不及呀~」
「一群神經病!」
「妳慢慢騎...」

GBike戰闘團,上卡抽車,開始爆衝!我怎麼可能跟得上?照著自己的速度,獨騎,換檔不順造成落鍊,緊追在後的輕鬆團聯手幫忙搞定,一起搞得滿手黑。騎過平溪車站,停在路邊的小雜貨店時,手機響了...

「妳在哪裡?」
「我在雜貨店。」
「妳在雜貨店幹嘛?」
「吃東西,我餓了!」回答的同時,我正坐在店門口的小台階上,吃香蕉、喝可樂,順便跟顧店的阿嬤開槓。

「...雜貨店在哪裡?」
我東張西望一會兒:「嗯...這個...這裡是哪裡?」
「...妳過莫內咖啡沒?」
「還沒。」
「我跟妳說,妳等下就一直騎,騎到看到台2丙跟宜蘭的牌子後,右轉。」
「好。 」
「是右轉哦~」
「好,右轉。」

「小姐,加油呀!」我轉頭跟雜貨店阿嬤揮手,結束摸魚,繼續挑戰。

看到了台2丙跟宜蘭路牌,右轉,經過隧道,『歡迎光臨外柑社區』的牌樓之後是柑林國小指示牌...柑林國小,我又來啦!

◆我們都是猋隊員(左起):
Kitty、立民、JC、Niba、小超、Tim、Carlos、雷雕、Alex、Doraemon、(車車可拉博代表)、Leo、Lenin、逸杰

(圖片提供:Doraemon)

◆柑林鞦韆!


「再來就直接到雙溪車站。」
「幹嘛那麼趕呀?」
「不然會來不及呀~」
「一群神經病!」
「妳慢慢騎...」相同的對話,再次出現。

GBike戰闘團,輪車模擬,依然在爆衝,我依然是...跟不上!繼續慢慢騎...

◆輪車模擬,大作戰。

(圖片提供:Doraemon)

◆抵達雙溪車站。


◆我們,一起吃午飯。

(圖片提供:Doraemon)

◆一大碗,只要35元!


◆到此一遊,Go GBike!

(圖片提供:Doraemon)

在雙溪車站旁的小吃店,吃完午餐、大啖刨冰、牆上塗鴨後,輕鬆團要上火車回家了。

「妳要坐火車回家嗎?」
「不要,我要去找阿柑姨。」

但是,一騎上102,我就後悔了!等著我的是:透中午的大太陽、沒有樹蔭的山路。

「我都不知道,我這叫勇敢?還是蠢?」我邊騎邊抱怨。
「站母,妳可以的。」一台車,刷卡。
「保持迴轉速。」再一台車,刷卡。
「妳速度掉下來了。」又一台車,刷卡。

「你們...幹嘛那麼趕呀?」
「不然會來不及呀~」
「一群神經病!」
「妳慢慢騎...」GBike戰闘團,一個接著一個,刷過我,漸行漸遠。

獨自騎了近20分鐘,不可能再不落地了...我躺在路邊,呈大字型,偽裝死屍...「站母,妳還好吧?」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望向聲音出處,是立民。我本以為自己夠強了,小白金不是標準公路車,我穿著球鞋,但看見立民哥,我輸了,他是小折加涼鞋。

「丫我後面還有你哦!我以為我後面沒人了。」
「200K我要參加呀,我想練一下車。」
「你跟錯團了,這是神經病團,不是練車團...對了,你還沒有水?我的水快沒了!」
「我背了兩公升的水。」
「立民哥,那很重耶!這樣你還爬得動哦?」
「總比沒水喝,死在路上好。」
我斜眼看著立民:「我覺得你是在說我...」爬起身:「我們一起騎完吧!」

於是,立民和我,併肩同騎,時快時慢...再奮戰了十來分鐘...一台休旅車超越我們後,開始放慢速度,我們超過休旅車,它又追上來,就這樣重覆了三次。「我們停一下,那台車好像有事要跟我們說。」立民哥叫住埋頭苦騎的我,一同停在休旅車旁,車窗搖下,是一對老夫婦。

「你們要不要坐車?」副駕座上的大嬸,慈眉善目的問我。
「好呀好呀~我要吹冷氣,可是我車子放得上去嗎?」我承認,我意志力很薄弱。
駕駛大叔下車,繞到我跟前說:「把前輪拆掉,應該可以。」
「立民哥,你快點把車折一折,我們坐車,吹冷氣。」我一邊說,一邊動手拆前輪。

駕駛大叔有點為難的開口:「可是,我們車子放了妳這台,就放不了小折了,後車廂東西太多。」
「所以?」我不太懂這是什麼意思。
「站母,妳上車。」
「那你呢?」
「我慢慢騎就好。」
「對呀,女生上車,男生比較沒關係。」大叔和大嬸,同時出聲。
「不行~如果我自己上車,里長伯知道,會殺掉我!」我把拆下的前輪再裝回去。

「你們幾個人出來騎?」
立民回:「十幾個,其他人都騎很快,在前面。」
「一群神經病!」我跺腳,無由來的生氣。
「站母,氣質。」

「我這邊還有舒跑,可是...只剩一罐。」駕駛大叔繞到後車廂拿出舒跑,遞給我。
「謝謝,一人喝一半,感情不會散。」
駕駛大叔笑了,又從後車廂拿出一本書,遞給我:「這是我寫的,送妳,我上次帶他們去長征...」
「啊?這個...立民哥放你背包裡,我沒有口袋可以放書。」我承認,我一點都不想增加重量。

「楊教授,您是自行車國家隊的教練?」立民的驚呼聲,吸引我湊過頭去看攤在他手上的書頁。
「妹妹,妳如果有興趣受訓,可以跟我連絡。」
「謝謝,我會考慮...你們真的是佛心來得咧~」
「是耶蘇來的啦,我們是文山教會。」楊太太笑著糾著我。
「你們住文山區哦?我住興隆路那邊,我也是教友。」立民和楊教授開始聊耶蘇。

「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加油!」
「你們如果有看到和她穿一樣衣服的人...對,這是我們車隊的制服...記得幫我們跟他們說,我們沒有放棄,我們還在騎。」

緣份真的很奇妙!我想,不管是佛祖,還是耶蘇,熱情助人的心都是一樣的。

楊教授夫妻的休旅車,消失在彎道轉角處。立民和我,一前一後,繼續挑戰102。無雲的藍天,一隻不知名的大鳥飛過...

「立民哥,我們一起被禿鷹吃掉好了。」
「那隻應該不是禿鷹。」

◆102的山頂。

(圖片提供:Doraemon)

再艱困的道路,終究會有盡頭,在盡頭等待的,是無限的甜美!我的耳朵聽見了叭噗聲,我的雙腳忘記了疲累,小白金非常快速地駛向路邊的廂型車...

「老板,我要青草茶,還有叭噗,丫你有沒有賣水?」
小攤老板,裝滿一杯青草茶,遞給我:
「妳隊長說,他們在九份等妳,妳到九份老街,記得打電話。」
「啊?我隊長?」
「他們20分鐘前經過,有形容妳的穿著,要我轉告妳。」
「好,謝謝!再來一杯~」我仰頭,大口喝光青茶草。

◆青草茶,是艱困的道路後的無限甜美!(右圖:青草茶老板)
 

◆從在山頂可以看到海,神奇!
 

「喂~我到了!」
「你們在九份老街了嗎?」
「我在九份老街,立民哥離我還有一段距離,因為我下坡不小心騎太快,他不見了。」
「那妳繼續往下滑,我們在路邊吃芋圓,就在路邊...妳不要滑太快。」

◆終於,找到,傳說中的阿柑姨!


◆復古的芋圓店。

  

吃完芋圓,繼續挑戰!進入瑞芳市區,與Lenin、Carlos併肩騎車...

「我想放棄。」
Lenin說:「就剩最後1P了!」
「那是多長的坡?」
「8公里。」Carlos接話。
「我想回家。」
「就兩趟中社而已,站母,妳可以的。」
「妳可以的,妳塔塔加都上了。」

朋友真的要慎選,不要交到壞朋友...Lenin和Carlos,他們是惡魔!

騎上台2丁不到五分鐘,左膝內側發出抗議,我第一次踫到這種狀況,每一次的踩踏,都令背脊發涼...牽車是一種高尚的行為!我用牽的,到達五分山入口。

「Lenin,我的腳好痛!」我含淚向拍照的Lenin求救。
「哪裡痛?」
「這裡。」我指著左膝內側。
Carlos說:「真的不能再騎了,再騎下去會受傷。」
「那怎麼辦?」

我的問題,讓男生們開始交頭接耳。結論:大家陪我撐到十分,讓我坐公車回家。

◆我不騎了,要坐公車回家!


「站母,我們幫妳看好公車了,這班可以到木柵,妳到木柵再換車。」
「好。」
「不知道公車載不載腳踏車...」
「我跟司機撒個嬌,應該是不會拒絕。」我承認,我的想法很天真。
Lenin的手機響了,是Tom的關心:「我們要下山了,站母腳痛,要坐客運回家。」
「湯哥,開小黃,來救我!」我在旁邊大聲插話。
「他在顧店啦~」

和大家湊銅板,看著站牌上的時刻表,下班車到達的時間,還有20多分鐘。

我跟Lenin說:「你們先走啦~」
「妳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你們快點下山。」
「妳真的可以嗎?」
「可以,不要擔心,我到家會打電話。」
「記得跟司機撒嬌,必要時把拉鍊拉到肚臍眼。」

微笑揮手,目送大家離開。我知道,只要我開口要求,男生絕對會陪我等車,但我上車後,男生還要摸黑騎下山。一樣是一整天,一樣是一百多公里,大家都累了。

事與願違。車隊離去近30分鐘後,公車來了,攔車,問司機:

「我可以把腳踏車...」
「不行,我車上有裝攝影機,我會被公司開除。」

公車司機沒等我把話說完,直接關門,開走,留下茫然的我。發呆半响,走到站牌旁的涼亭,向蹲在裡面抽煙的阿北借了兩支長壽,點火,看香煙裊裊...「抽煙,心情不會變好,身體會變更不好...」、「...沛伶,我們送妳到這裡,剩下的路,妳要一個人走。」在塔塔加比賽的前一天,在車隊落腳的民宿外,因緣際會認識的三姊,她的話語在腦海中浮現。

捻息煙頭,拿出手機,翻找電話簿...

「Lenin,公車司機說他不載,我要騎完全程。」
「...妳有車燈嗎?」
「有,前後燈我都有。」
「...那妳要小心。」
「我會,我會騎完全程,我騎到捷運站再打給你。」

滑行在入夜後的106,熟悉的感覺,思緒飄回從前...冷不防,後方刺耳的喇叭聲,讓我的雙手反射性按住煞車把,700C停止轉動...沒有踢下腳架,任由小白金躺在路邊,而我,蹲在它旁邊,忍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

「放聲大哭,可以釋放壓力。」我忘了這是誰跟我說的?反正,我開始放聲大哭。「沛伶,加油!」、「Kitty,加油!」、「站母,加油!」啜泣間,許多人的微笑與聲音,走馬燈似在我腦海中旋轉。

我用手背擦掉眼淚,入夜的山林,感覺有點冷。將綁在車架上的雨衣,拿下穿上,突然...「是誰呀~說要帶雨衣的?重死了!」想到我早上對Carlos大聲抱怨的話語,放聲大笑,雨過天晴,繼續往前走!

滑行到有著大石碑的三叉路口,小吃店的招牌寫著魯肉飯套餐...「騎車肚子餓,就呷一碗魯肉飯,吃果凍哪會飽?!」這是我第一次騎車去比賽,父親幫我買回300K補給品後,對我的啐啐唸。

「老板娘,我要魯肉飯套餐。」
「那很多,妳吃得完嗎?」
「我騎了一整天,我好餓!」
「坐裡面,裡面有冷氣,車子我們會幫妳看。」
「我不要吹冷氣,我好冷。」
「來~坐這邊!」坐在店門旁小方桌的老板,很熱情的招呼我和他同坐。

「沒有人陪妳一起騎車嗎?妳一個人?」
「有呀,我是跟我們車隊出來的,騎了一整天...」
「他們人呢?在後面?」
「他們先騎回家了...我因為腳痛,本來要坐公車,可是司機說不載...」
「沒有人陪妳嗎?」
「有呀,有人陪我,在。這。裡。」我將右手放在左胸口上。

「妳要不要喝可樂?老板請客,不用錢!」我承認,我的新人生,老是在騙吃騙喝。

◆魯肉飯套餐,好吃!


◆老板:「要把合照寄給我們哦~」


120公里大戰的終點:石碇106入口的7-11。

◆我騎完全程了!


經過再熟悉不過的石碇休息站,繼續往深坑騎,雖然已經吃過魯肉飯,但對臭豆腐的香味,完全無法抵抗...「小姐,裡面坐,車子我會幫妳看。」店家對單車客,都很熱情。

◆深坑臭豆腐。


大啖臭豆腐,順便打電話...

「喂~我問你哦!從深坑到新店捷運站要怎麼走?」
「妳還在深坑?」
「對呀,我沒搭到公...」
「妳不是說要坐不到公車,就要坐小黃回家。」
「...我沒有叫小黃...我想騎完...」
「...深坑到新店捷運站還有一大段路,我不知道要怎麼跟妳報路,反正,妳到叉路就停下來問人,問好再繼續騎。」
「好。」
「妳小心,加油。」

我又回到新店捷運站,912山訓,從有太陽騎到沒太陽...

◆我比你想像中更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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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2,獨自騎乘在山路間,山風徐徐拂過我的面頰,一句輕語總是低迴在我耳畔:「妳慢慢騎,我們會等妳,在這條路上陪著妳。」我揚起頭,看見幸福,在寬闊無垠的蔚藍天空中,扶搖直上。

「妳怎麼能這麼勇敢?」
「我知道,我的勇氣會知道。」

◆創造自我生命的最高價值:在雨中奔跑、在困境中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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