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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玩拍] [轉貼]冤鬼路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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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5-10-30 11:02 PM 
好險。何健飛心中明白,若非今天太陽猛烈,絕對鎮壓不了那個女鬼。他有些愧疚地對那老人說:對不起,校園……那老人打斷他的話道:我姓李,你就叫我李老伯行了。小夥子,就算你有法力,也沒必要在那條路上念那首詩吧?這次能逃出來算僥幸的了。何健飛苦笑道:我哪知道有這麼厲害?是我太托大了,只帶得一串佛珠出來。李老伯萬般感慨地道:有法力又怎麼樣?阿強還不是有法力?何健飛莫名其妙: 誰是阿強?就是當時的學生會主席,這首詩是他臨死前寫的,我冒著被革職的危險遵從他的遺願偷偷夾在學生會記錄中。 李老伯感嘆連連,似乎憶起了當年的不堪歲月。

  這些資訊對于何健飛不啻於第二個重大打擊,最瞭解事實真相的人原來早就死了!何健飛滿懷疑惑地問道:那李老伯你,知道這件事的內幕嗎?李老伯沉重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揣摩這件事將近五十年了,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何健飛聽他講述下去,卻是越來越心驚。

  1949年6月29日,我隔壁班有一位叫冬蕗的女孩上吊自殺了。這件事自然轟動了整個校園,我當時不知道這消息該怎麼處理,決定去問問阿強,同一個班嘛,想當然瞭解多一點的。去到辦公室,卻看見昔日活潑的阿強癡癡呆呆地站在桌邊,兩眼無神。我吃了一驚,問他是怎麼回事。阿強定了一下神,勉強笑道:‘正好,小李,有件事必須交代一下。如果一個月內我在這桌上留下什麼東西,你要是猜得透,就罷了,猜不透,就想法夾在記錄中留給後人看。‘我笑道:‘主席,你猜謎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阿強的臉色在陽光映襯下顯得毫無血色,蒼白無比,語音也沙啞得很。他不顧我的調笑,自顧自地說道:‘我也許會有什麼囑咐留下來,小李,我自覺平日對你不覺怎麼樣,今天你卻萬分要記住按囑咐遵行,不但可以保住你,還可以造福一方。‘

  我終於感到有點不對勁了,他簡直是在交代後事。我驚異萬分,一把抓住他,驚惶地問:‘阿強,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說這些?有人追殺你嗎?‘面對我連珠炮地發問,阿強只是推開我的手,冷靜地道:‘不用問了,我拼一拼,可能也許還是一樣的。‘接著他揮手叫我走開。我問他冬蕗的消息怎麼處理,要不要發表出去。阿強的身子似乎震了一震,半晌答道:‘你問教務處吧。‘我見他失魂落魄的,只好退出來。

  後來那幾天,我都相當注意阿強。一天天過去,阿強所在班已莫名死了四個人,當時全級大亂,惟獨他那個班鎮定如恒。那時侯猜測紛起,都說和冬蕗自殺有關,冬蕗據說是被誤診為癌癥絕望而自殺的,至於這個跟班級有什麼關系,為什麼會來索命,卻沒人說得上一個原因來。阿強的臉色越發蒼白了,成天自言自語,在辦公室裏擺弄著一堆小石頭。我擔心得不得了,好幾次強行沖進去問他,卻總被他粗暴地趕出來。

  謠言越傳越廣,以至全級人人自危,人心大亂,終於驚動了校方,叫了阿強和我問是怎麼回事。阿強回答說是有人造謠,並且承諾會在7天內弄好這件事。我當時非常奇怪,何以阿強這麼有把握,須知‘眾口鑠金‘啊!

  7日,有人把我從床上叫醒,告訴我一個一世也不會忘記的消息:阿強走了!我發瘋似的沖到他的宿舍,只見阿強靜靜躺在床上,臉色青黑,似中毒而死,有一種相當痛苦和交雜著其他看不出感情的神色浮露在外。我伏在他的身上號啕大哭。他的身子冰冷而僵硬。我摸到他的拳頭是緊握著的,於是使盡氣力掰開來看,發現裏面只有三顆小石頭。我猛然發覺他死前跟我講的那些話來,趕緊擦幹眼淚,跑回辦公室,果然,桌上有三張紙,我來不及細看,揣進懷裏沖出門外。公安局的車已在外面‘嘀嗚嘀嗚‘的響了,幸好沒被發現。

  等我再次跑回阿強宿舍時,已經喘不過氣來。裏面有兩個穿公安制服的,拿著紙筆在問那兩個跟阿強同住的男生。那兩個男生什麼都說不知道,看他們臉上那種冷漠的神色,說不定阿強就是他們毒死的。我真想沖過去狠狠揍他們一頓,不過我忍住了。後來,公安叫了看門的阿伯來問,阿伯很肯定地說看見阿強昨晚出去過一次,大約在1、2點時,那兩個男生卻狡辯說睡得很熟,沒有聽見。我再也忍不住了,站出來指正:‘你們說大話!阿強上個月初告訴我他宿舍的門出了點問題,一開一關就響得很大聲,跟雷轟一樣。‘他們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交頭接耳了一陣,好象在商量對付我。再後來,他們被公安帶走前,一個人突然劈頭劈腦地問我一句:‘阿強沒告訴你什麼嗎?‘我愣了一下,沒有答話。

  兩人帶走以後,我才想起懷裏揣的三張紙。我把我一個人鎖在宿舍,掏出了紙細看。每一張紙上寫的都是些叫我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怪謎,第一張就是那首怪詩,第二張是一份記錄,第三張最令我觸目心驚,是他的遺囑,他這樣吩咐道:‘在我死後七日內

  ,收集我班其餘同學之骨灰齊埋於孫中山銅像建基處。至囑至囑!切記切記!‘

  還沒等我反應過是怎麼一回事,第二天傳出消息,兩名男生在拘留室割脈自殺。第三天,十五名阿強班的學生集體投水自殺。第四天,剩下的七名上吊自殺。至此,阿強的班級無一生還

  李老伯的自述講到這裏,何健飛已癱在地上,久久說不出話來。事件遠比他想像得要嚴重得多。一個女生自殺牽連導致了一班二十三名學生的自殺,簡直是聞所未聞。這其中必有重大而隱秘的內情!

  聽李老伯所述,阿強是個擁有相當法力的人,已能測禍福吉兇。他手裏抓著的三顆小石頭,其實是三花護體之術。這種高明的防身術連何健飛自己也不會,尚且罹難,何況……不妙啊不妙,還是上山請師兄幫忙一下好點。

  這麼說,那‘護石保座‘就是指保護孫中山銅像了?李老伯點頭道:孫中山一代偉人,其浩然正氣必能擊退邪鬼。何健飛道:那跟埋骨灰有什麼關系?法術中沒有這麼一條啊。李老伯一愣: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所能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何健飛嘆道:這麼說來,你所指的那份記錄應該是上面有很多‘其‘的吧?李老伯點頭道:我因為怕我留下的提示太過迷糊,後人無法領會,所以我就把這份記錄作為重要檔案留在了學生會。何健飛又問道:你剛才說那位女生叫什麼名字來的?冬蕗。何健飛像是想起了什麼,喃喃自語:冬蕗,冬蕗,冬蕗……突然,他全身一顫,道: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那首怪詩是什麼意思了。李老伯顯然又驚又喜,連聲問道:快說,是什麼意思?!

  何健飛道:阿強前輩果然費盡心思,他運用瞭解謎的四種不同的方法創造出了這首詩。櫻花漫舞,櫻花始開於冬天,是個‘冬‘字;路草屏障,路字加草字是個‘蕗‘字;情系基督,十加系是‘索‘;憫我此生,生即是命,是為‘命‘字;最後一句比較難理解,襄王指曹植,他曾經寫過《洛神賦》,最後一句暗示他們的情已到盡路,而曹植也將結束生命,這讓我想起他的著名的七步詩,你說它的最後一個字是什麼?李老伯脫口而出:急。何健飛嘆道:所以,全詩的謎底只有六個字:冬蕗冤,索命急!

  李老伯一聽,駭得倒退兩步:原來……是這樣!可恨為什麼我當時沒有參詳出來。何健飛緩緩道:全部的重點都在於那個‘冤‘字,阿強前輩留下的,不僅僅是對大家的嚴重警告,而且是揭開整件事情內幕的總鑰匙。光憑這個字,就可以確定冬蕗決不是因為什麼誤診癌癥而上吊自殺。那麼,冬蕗之死別有隱情這個事實終於被確認了。說到這裏,何健飛的心情相當沉重。他本來是想一般介入了事就好,誰知竟碰上了一宗牽連甚廣的冤鬼索命案,最後越卷越深,到如今已無法脫身。

  李老伯凝望著何健飛一笑: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懂得法術?怎麼會卷到這件事當中去的?李老伯都講了那麼多,他何健飛敢不坦誠以待嗎?當下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事情原委。李老伯聽後,半晌無言,很久才道: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照這種情況下去,冤氣越積越多,甚至到了我們也無法控制的地步。何健飛心道:恐怕現在情形已經失控了。

  他何健飛是五臺山上智明大師的愛徒,在法術中決不是三角貓之類的角色,剛才尚且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鎮壓下去,就算他師父死而復生,也無必勝把握。

  李老伯,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冤案並非不可解,要解冤只有弄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希望老伯可以幫助我。李老伯點點頭道:我一定會盡我能力,因為造成今天這個局面,我也有責任,可是事隔了這麼多年,很難再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何健飛笑道:雖然瞭解事情內幕的人都死了,但是我相信阿強前輩決不會甘心讓這件大事從此不明不白,石沉大海。在當時他一定迫於某種特殊原因而不得不用一種相當隱晦曲折的方法記錄下了真相,但那時沒有人能找得到,以致漸漸演變成了今天這個局面。李老伯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調查阿強的言行?何健飛笑道:不愧是‘校園雙雄‘。李老伯不勝唏噓道:這個外號就不必提了,阿強死了,‘校園雙雄‘在這個世上也就永遠消失了。何健飛道:有時候光輝也會轉變成傷痛,老伯,校慶典禮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李老伯點點頭,和何健飛兩人並肩朝孫中山銅像走去,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們兩人的身上,仿佛是光明女神在撫慰著大地。孫中山銅像在金色的沐浴下泛出一層淡淡的光暈,顯得極其宏偉和華麗。李老伯忍不住深深地望了它一眼,在他的心目中,銅像已不僅僅是銅像,而是一座他年少時親密好友的未刻上墓銘的豐碑。阿強,你死不瞑目了五十多年,這次,我一定會讓你安息的。

  風吹草動,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後,赤崗頂小路旁的竹林深處傳來了輕微的女子哭聲,似有似無,飄動不定,顫抖不停。

  何健飛聽見了,可他寧願不聽見的好。

  自李老伯走後,何健飛的身心著實輕松了不少。畢竟找出了一條可循的線索。接下來是專注於51年君卒婷卒的變化時期。從現有的資料看,好象又是一件轟動全校的大冤案。只是為什麼這麼巧這兩件大冤案都發生在同一個地點呢?

  學校準備放寒假了,今年何健飛的計劃安排相當地多,要去查訪51年的學生會主席,要去請師兄出山,還要和李老伯一起調查冬蕗的事,還要學習……總之,新年是沒得過的了。

  今天是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明天就要乘火車回家了,行李早已收拾好,何健飛百無聊賴地在床上用牌算命,算算音子幾點鐘會打電話來。

  左首是青龍,右首是白虎,中軸是朱雀……突然,何健飛手上的牌撒了一地,身子僵硬不動,原來他算出的竟是從未見過只聞其名的大兇兆牌!何健飛連忙攪亂牌,身子卻因為驚嚇而抖個不停。他記得師父在教他時說過:此牌有一種大兇兆象,出現此象,預死神降臨,黃泉之路,無法可擋。

  死神降臨,死神降臨,是我還是音子?何健飛驚疑不定,喃喃自語。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救命!啊……何健飛像是整個人變成了一尊雕像,那聲--是從冤鬼路傳來的!只聽兩邊宿舍全部大亂,人們紛紛走出宿舍問個不停,一片驚惶失措的混亂局面。

  何健飛定定神,開了抽屜,拿齊了所有厲害的法寶,飛也似的沖出房門,向冤鬼路跑去。不一會兒,已到了路口,何健飛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大喊道:我已經來了,你不要再傷人命!

  話剛說完,何健飛已經怔立當地,借著慘淡的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下躺著一具血流不停眼珠凸出,嘴巴大張,滿臉都是驚懼神情的屍體。他已經來遲一步了嗎?

  不!何健飛驚怒至極,大吼出聲:你只是想引我出來,為何還要再多殺害一條人命?你給我出來,冬蕗!就算你有再深的仇恨,難道一班二十三條人命還抵不過嗎?!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只有風吹過竹林發出的那種類似於嗚咽的響聲。何健飛看到遠處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是一個鍍銀的打火機。何健飛走上前去準備撿起它來。

  募地,旁邊草叢中伸出了一隻毫無血色的白手,比何健飛快一步地拿起了火機。何健飛一悚,手趕緊縮回。正在這時,一陣狂風吹來,撥開了草叢。何健飛猛吸一口氣,一瞬間已踉蹌退了兩步。因為那只白手,那只摸住打火機的白手,在它的後面並沒有任何軀體,只是一條孤零零的斷臂,在詭異的月光下緩緩地在小路上摸著,摸著……一直向何健飛的腳摸去。

  嚇出一身冷汗,幾乎完全喪失知覺的何健飛在那只白手摸到他腳的一剎那突然驚醒,向後躍開,但仍然感覺到一股不同人間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原來那就是直接從陰間傳過來的鬼氣。

  何健飛勉強定了定神,腳卻依舊不聽使喚地直抖,他跟隨師父這麼多年,見識過的鬼可謂上千,但從沒有過象這次一樣震悚內心以至有一段時間完全麻木,差點被剝奪了生命。

  剛剛從那只白手中逃離出來,何健飛又發覺後面寒颼颼的,全身竟不由自主地一顫。何健飛緩緩回過頭去,見茂密的草叢中慢慢地立起一個白影,長發遮面,佝僂著身子,站在約離何健飛2米處遠的地方,可是,那聲音卻象帖著耳朵一樣清晰:我--的--命,可以用二十三人來抵,我--的--恨,永遠都償不完!

  仇比海深,恨比天高。不知怎麼,何健飛突然想起這句話來。因為他現在戴著舍利項鏈,所以鬼無法加害於他。可是舍利項鏈再厲害,在這冤氣深重的地方最多只能維持15分鐘。看看遠處燈光閃閃,追看的人差不多到了。何健飛背著那白影,慢慢地道: 我是不知你的仇恨有多深,可是我相信所有的恨都可以解,只是難易程度罷了。我勸冬蕗前輩一句話,有回頭時早回頭,不要再傷害人命,加重自己的罪孽。再見!話一講完,何健飛頭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身後傳來一陣幽幽的笑聲。

  因為這事一攪,何健飛的心情相當地壞,在火車上久久一言不發。田音榛知道原委後,也愁眉深鎖。因此一路上相當沈默。

  一個手拄著拐杖的老伯走來,四處張望想找個位坐。何健飛見狀,站起來讓座。田音榛也笑著來攙扶他。老伯笑呵呵地坐下道:兩個小娃兒,這麼熱情,我老人家也不能光厚著臉皮賴在這兒,說吧,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何健飛笑道:尊老是應該的,您這麼客氣幹什麼?只管坐著就是了。老伯往何健飛全身打量一眼,笑道:那倒是。你們兩個遭厲鬼追殺,算起來,我坐這裏還陪了本呢。何健飛和田音榛聞言臉色大變:你為什麼會……

  老伯打斷他道:這還不容易看出來?你沒事帶串舍利項鏈幹什麼?

  舍利項鏈乃佛門珍寶,非行內人看不出來。何健飛斂容問道:請問老伯法號或者道號?老伯道:沒那必要!我又不幫人捉鬼,平白告訴人幹什麼?只是剛才看見兩位身上纏繞的晦運非常,才過來提醒一句。何健飛忙問道:依老伯看,有無化解的可能? 老伯笑道:一物克一物,乃天之常理。天下沒有無敵的王者,關鍵是看你是否有心。正說到這裏,火車停站了。老伯站起來道:該下去了,以後有緣肯定會再見的。記住,小夥子要有心!

  田音榛怔怔地望著那位老伯的背影道:他是什麼怪人?說了一大堆聽不懂的話。何健飛若有所思道:說不定是何方高人,路過指點的,只可惜不能知道他的寶號。二人指指點點,談論間,火車已經到站了。

  寒假一開始,何健飛在家呆了沒幾天,立刻和田音榛一道北上五臺山。此時冰雪覆頂,松樹都批了一層幌亮幌亮的銀色晶淩,遍山是寒霜,籠著一層凍霧。何健飛無心欣賞這處人間罕景,和田音榛一路急沖沖向寺門奔去。

  寺內眾僧見來者是當今住持禪月大師的師弟,哪敢怠慢,一邊招待吃茶,一邊趕緊去通報。其時,禪月大師正在正廳主持完法祭,一聽是那兩個來了,心中暗叫不妙,撥腿就跑。可惜何健飛及時發覺,立刻追上來猛跟不放。田音榛見禪月大師撩起僧袍不要命地往前逃,又氣又笑,叫道:大師兄,你好歹貴為一寺住持,這樣死跑爛跑,注意一下風度行不行?禪月大師充耳不聞,繼續往前奔,心中暗想:我寧可不要風度,要是給追著了,恐怕連命都要陪上去。何健飛在後面追得氣喘吁吁,心下疑惑:才幾個月不見,跑功居然進步得這麼快!難道大師兄是馬拉松天才?不行,得試試我新近練成的逼圍戰略怎麼樣。

  事實最終證明何健飛的戰略相當有效。禪月大師被逼進藏經閣,無處可逃,被何健飛逮了個正著。何健飛叫道:大師兄,我是你師弟,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見了我跑那麼快幹什麼?禪月大師已累得癱在地上:你雖然不是老虎,比老虎更可怕。你有哪次來找我是有好事的?何健飛咬牙切齒道:你貶人也罷了,用不用貶得那麼徹底?同門師兄弟應該有難互幫,我找你是天經地義,合情合理。我為你陪上一條老命也是合情合理?

  田音榛趕進來打斷道:行啦,還要鬥嘴?五臺山的面子都給你們丟光了。兩個大男人立刻同仇敵愾一致向外。禪月大師斥道:你是住持還是我是住持?這些事情是由我來管的。何健飛跟著接道:你還是擔心一下你是否嫁得出去要好點。兩人最終不敵田音榛的破罐爛瓦一起摔絕技而敗走麥城。

  住持房內。禪月大師咂了一下香茗,開口道:先聲明兩點:一是一級寶物不借,二是我不會下山。好了,你開始講吧。何健飛將茶一飲而盡,道:在我講之前,也先聲明兩點:一是非一級寶物不借,二是你不出山我絕對不下山。田音榛冷笑一聲道:那還講什麼?兩位只管打吧。禪月大師嘆道:師弟,我也一把年紀的人了,寺中僧人這麼多,你為什麼誰都不抓專抓我一個?何健飛也嘆口氣道:大師兄,我輩分是你的師弟,我都壓不住,你說這個寺中還有誰夠資格出頭呢?禪月大師微微一征道:是什麼邪物?這麼厲害?何健飛便把冤鬼路的事情詳詳細細講述了一遍。

  禪月大師聽完點頭嘆息道:三花護體之術是相當高級別的防身術,能使用它的人本身必須擁有高強的法力,以阿強當時的情況來說,就算這個鬼魂如何怨恨,也絕無不能

  鎮壓之理。照你所說的情況來看,阿強那一班人一定欠了冤鬼些什麼很重大的東西,導致阿強遲遲不肯以法術鎮壓,而決定以全體自殺以期消冤解孽。佛門固然以慈悲為懷,但老衲私底下認為,他這一步是走錯了。

  何健飛倒沒有想過這一點,愣了一下才開口道:師兄說得不錯,但大錯已經鑄成,可有什麼挽回的方法?現在校園裏連續死人,人心惶惶,若不及時制止,恐怕……禪月大師想了一下道:五臺山上收藏有很多法器,可以鎮壓鬼魂打入十八層地獄受苦,或者縛在融鬼柱上遭雷擊火燒,只是治標不治本,太惡毒了些。何健飛道:搞不好弄巧成拙,我本意是想超度他們。田音榛道:超度這事也要她自己心甘情願才行,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何健飛苦笑道:真相真相,不明不白沉了五十年,真相也變作假像了。禪月大師道:看來這樁冤鬼案不同尋常,我是該下山了。

  到五臺山等於無功而返,何健飛回到家中悶悶不樂,幸好接得李老伯電話,說阿強那邊有點進展,叫他過去看一看,心情才有了一點好轉。

  阿強的家在西安。何健飛見田音榛從五臺山回來受了風寒,便死活讓她留下,自己一個人去了。和李老伯去的第一站是阿強的表姐家。一位滿頭銀發的老嫗熱情接待了他們。提起阿強,她略帶悲傷的絮絮叨叨講了很多關於這位年輕有為的表弟的事情,何健飛聽得只想睡覺,一直到那老嫗講到阿強在死前三天曾經打回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回家,因為實在太古怪了,所以她到現在都記得。

  爸,這個暑假……我不會回去了。

  怎麼?又有事做?是學生會的?

  不,是我們班的,有一件事急需了結。

  是什麼大事?要兩個月嗎?

  ……兩個月?哪里夠?可能永遠也了結不了。

  什麼?阿強你到底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其實現在還不知道怎麼了結。

  喂,阿強……

  是我胡言亂語,爸,你當作沒聽到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

  可能要很久……很久……你們恐怕都沒耐心等下去了。爸,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媽

  托你照顧了。再見。

  一通一頭霧水的電話在阿強的一句類似開玩笑的話中結束了。現在揣摩起來,最後一句話分明是對雙親的永訣,再見,再見於黃泉路上,再見于陰曹地府,不是很久麼? 三天前阿強已經知道冬蕗冤,索命急的事實,並且當時全班對此並無共識,是什麼突發事件促使阿強在三天內作出舍法術鎮壓取全體自殺的決定?當時,他所在班級已經莫名其妙死了四人,照常規邏輯分析,為了不再造成更多的人命傷亡,應該盡快鎮壓,可結局偏偏相反,這三天之中一定還另有個不為人知的轉折點。

  告別了阿強表姐家,何健飛思緒更亂了。沉冤五十年的復雜程度已經超出他的思考範圍了。三天……全體自殺……電話……真相……何健飛喃喃念著,距離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實在太遙遠了。

  李老伯接著在他家裏講了這些天來調查的結果:我去過阿強的家,但早已賣給別人了,而且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顯靈事情發生。還有,我發現了兩件相當奇怪的事,阿強的親戚幾乎完全不知道阿強有法術的事情,就連我們幾個以前和他親密的朋友也僅僅以為他會一點點算命的把戲。我曾問他這些是怎麼學來的,他卻總是岔開說到別的話題去。那個三花護體之術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阿強擁有這麼厲害的法力。總之,阿強對他的法術來源相當忌諱。

  聽到這裏,何健飛的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因為女鬼的那次滋擾,他居然一直忽略了這個十分明顯的關鍵問題。他何健飛也算天資聰慧,又有法術界的第一大師相授,尚且只能壓壓一般的惡鬼,憑阿強的年紀,絕無可能練成三花護體的境界,除非他前世開始練。這就是說--阿強的法術中隱藏有重大的機密!

  等了半晌,見李老伯安靜得很,道:還有一件呢?說呀!不是忘記了吧?李老伯囁嚅道:這個……我怕講出來嚇死你,我已經被嚇過一次了。何健飛笑道:我見過的鬼比你多,我怕什麼?說吧。李老伯躊躇半晌才道:阿強……不喜歡和其他人玩,他經常去……年歲深遠的亂墳中……挖!何健飛的兩只眼睛瞪得比月餅還圓: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李老伯只好重述一次,何健飛的心頓時亂成一團麻,這阿強也太古怪了吧?難道他的法力是挖出來的?或者是閻王轉世托生?望望李老伯苦笑道:你的朋友真是非同常人,我想這件事實在是太復雜了。想了一下,又問道:那些古墳在哪里?

  李老伯答道:就在離阿強家不遠處,我去查看了一下,……剛想說下去,何健飛擺擺手打斷了道:反正遲早明天都要是去看的,路上說也不遲,老伯你也累了,不如我們休息吧。兩人於是各自入寢。

  昔日眾多平房小院的繁茂人煙之處,很多已夷為平地,準備做商業大廈。何健飛遠目四眺,李老伯指著池塘邊一座老屋道:那就是阿強生前所住的屋子。

  那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小平房。發黃的屋磚和泛青苔的碎瓦無不顯示出這座祖屋的年月久遠性。何健飛繞著平房仔細察看了一圈,搖頭道:沒有什麼鬼氣,那些古墳呢?

  李老伯指著西北處道:就在那個山丘後面。那裏不光是墳,還有很多廢舊的建國前的小廟,不知是供奉什麼小神的。我曾經進過其中一個去看,上面那個青面獠牙,不象神仙,倒象妖精。何健飛點點頭道:這是個重點地方,越是這樣,就越是有高人隱世。

  果然,在淡淡的白霧彌漫中,豎立著一座座斷壁頹垣的廢廟,有些小的根本就不能叫廟,充其量只能叫祠。幾根燒過的烏黑樑柱斜斜地插在松松的泥土中,幾只烏鴉立在上面唔哇唔哇地叫得十分淒慘。兩三株青黃的小草從隔壁的縫隙間頑強地探出頭來,順著風輕輕地搖晃著,偶爾還會有幾塊磚石跌落下來,揚起一陣塵土。

  何健飛詫異道:果然氣氛有點不尋常,只是這地方建許多廟也十分奇怪。一天不容二主,一廟不納兩神。這麼一小塊空地,竟立起十幾座廟,就算再愚昧無知也不至於到這地步吧?李老伯插嘴道:或許當時的人迫於生計,沒有錢買土地,所以就把這許多的神的廟都湊在一起了。何健飛搖搖頭道:西安是六朝古都,文化淵源相當深厚,就是貧民也不會這樣做。況且如果要供奉,為什麼不拜如來不凈三清,卻弄了些小神來。依我看,用這塊空地起一座中等規模的神殿不是更好?李老伯終于揣摩出了何健飛的話中深意: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是人為的?

  何健飛道:這個還不能肯定。你進去的那座廟在哪里?李老伯望望四周,搖頭道:不記得了。這些小廟分佈雜亂無章,我走著走著,就隨便走進去了。何健飛道:那也正好。我們就一座一座廟地觀賞吧。

  他們揀了一座最近的小廟進去。這座廟的門戶已經殘敗不堪,只有半邊腐朽蛀蟲的木門殘片稀稀拉拉地搭在框上。何健飛用手輕輕一碰,就轟然塌下了。一大片蜘蛛網罩住了通往殿內的去路,可是上面並沒有一隻蜘蛛。何健飛見有些網還是嶄新的,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往下落去,卻發現地上有幾只幹癟的蜘蛛屍體。何健飛拾起那些屍軀用手捏了捏:好象被什麼抽去血一樣?莫非是……正想得臉色一沉,殿內傳來李老伯的語聲:不是,不是這間。

  何健飛聞言走進大殿,只見李老伯正在仰頭觀看神像:這座神像雖然也雕著獠牙,但是並沒有我所見的那尊這麼猙獰可怖。何健飛認真細看了一下叫道:果真蹊蹺!這神像穿的是土地服色,就連官帶也雕得栩栩如生,絲毫不差。為什麼卻雕成一個魔鬼的模樣?李老伯也猜不透,道:也許是這一帶的人崇敬惡神吧?何健飛嘆口氣道:神界裏有名的惡神很多,這一位我卻認不出來,恐怕不是什麼正神。李老伯問道:那這跟阿強的死有什麼關系?何健飛道:現在還沒弄清楚,只是這一帶的確不尋常,在建國前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況且阿強前輩的家又臨這兒很近,有很多可能,對阿強前輩有什麼影響。

  他們一連走過了幾座廟,都是一樣。除了服色不同,有的是灶官,有的是山神,但都是一副怒眉瞪眼的兇樣。活象地獄裏的鬼卒。何健飛接連發現蜘蛛屍體,心下十分疑惑,只是不說出來。

  走走看看,不覺已將這十幾座小廟看了個遍,卻並沒見李老伯說的那間。何健飛在一塊空地上揀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休息,埋怨道:你確定真是進去過,還是有鬼托夢給你?我們前前後後翻了個遍,那些神像雖然也青面獠牙,但並沒有你所描述的那麼恐怖。李老伯也暗自奇怪,道:哪有這麼真實的夢境?我還記得我一見那神像,就嚇得跑出來。哦,對了,我記得那間廟的墻壁上有一個紅字,匆忙之間也沒認真細看,左右不過就這麼一小塊空地,怎麼會不見了呢?

  何健飛道:你走著走著,也許走出了這片空地也說不定,既然找不著,我們也沒必要在此留連了,天快黑了,我們先出去找找年老的本地居民打聽一下。既然有那個紅字,應該容易打聽得到。

  兩人於是起身離開,李老伯走沒幾步,突然道:哎呀,我把鑰匙忘在那石頭上了。何健飛只好等他回去拿,卻發現李老伯全身募地劇烈一抖,聲音變得極其顫抖:那……那間廟……回來了……何健飛聞言大驚,連忙回頭看時,果然在他們剛剛休息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座破敗的小廟,廟的墻上也果然有那塊紅字的東西。

  李老伯嚇得手腳發涼:明明……我們剛才坐的地方是空蕩蕩的,什……什麼也沒有,怎……怎麼憑空多了一座廟?何健飛定定地看著那座廟,紅字被舞籠罩著,看不清是什麼,但隱隱中透出一股從未見過的兇氣。朦朦朧朧中何健飛似乎覺得有人在廟中向他招手,不由自主的腳步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移。正在這時,胸前所帶的舍利子項鏈突然發出一道金光,直射向何健飛的太陽穴。何健飛猛地一驚,頓時失色,說時遲,那時快,他左手從懷中掏出一把碎石漫天撒去布下七星北斗陣,右手一把拉住李老伯喊道:快!!快跑!!!舍利子突然金光大盛,何健飛知曉陰氣兇險,暗暗叫苦,掙斷手上佛珠,向廟中彈去。這麼一耽擱,何健飛和李老伯終于逃出了那塊空地。

  李老伯跑得氣喘吁吁,倚壁透氣,問道:那廟裏……究竟是神是妖?何健飛叫苦連天道:剛才若不是我們逃得及時,我又見機得快,施為了法術,我們已經接到了閻王大人的請貼了。只可惜了我那一串佛珠,哪里管得了是神是妖。李老伯奇道:既然那廟有古怪,你為何又想進又不想進的,腳步在那裏挪來挪去?何健飛正在悲悼那串佛珠,道:唉,甭提了。我才不想進去呢,可是那座廟有一種招人魂魄的能力,要不是舍利子,我恐怕就被它吸進去了。對了,你上次也肯定是受到它的引誘才‘不知不覺‘走進去的。李老伯道:可是我沒喪命啊!何健飛最想不通的也是這點,半晌道:以後再看看吧。李老伯道:那現在你打算如何?何健飛道:我法力既然沒有它高強,沒奈何,只好連夜請師兄下山。今晚我們去山腳下找個房子借宿,順便問一問這一帶的情況。

  給師兄打完電話後,何健飛洗了個澡,走出大廳,見李老伯正在跟一個長者談話。何健飛暗自笑道:正好!兩個白發公談後,隔閡較少,要是我跟他談啊,恐怕是他聽不懂我的,我聽不懂他的。我只躲在一邊聽好了。

  只聽李老伯問道:老哥,你且說詳細點,那些破廟是怎麼回事?那個白發公立刻得意起來:你幸虧遇見我,要是遇見別人,這緣故肯定說不出來。李老伯連忙斟了一杯茶道:請老哥指教。白發公捋捋胡須道:這些事情,還是我爺爺告訴我的呢。他說這裏啊,在清朝末年發生過一件大事。清朝末年你知道嗎?那個時候啊到處都是革命黨人在亂竄。清兵到處抓人,也不審問,看樣兒像的就抓來砍頭示眾……

  何健飛聽得老大不耐煩:難道李老伯沒有告訴他是哪座大學畢業的?非歷史不熟的考不進來?再偷眼瞄瞄李老伯,他倒聽得有滋有味,只好自我安慰道:人老了,就愛揀芝麻爛穀子的亂扯一通。何健飛呀何健飛,你忍耐一下吧,就當是提前體驗晚年光景吧。

  幸好那白發公還算清醒,不久又講回正點上:我們這塊地不知給哪個屁風水先生說是什麼五煞結集最宜鎮壓異類。縣大爺也信了,就點了它做刑場。那天,黃風陣陣,惡煙滾滾,愁霧漫漫,天還沒亮,官兵押著二百多人就過來。我跟你說啊,那二百人中間說不準一個革命黨人都沒有呢!我爺爺擠在人群中間看熱鬧。

  這白刀子下來紅刀子上去的把戲也看慣了的,沒啥稀奇。等到斬到第五批時當中卻跪了個瘋漢,兩只眼睛白青白青的直翻,好嚇人哪!雖然繩子綁得緊緊的,連血也綁出來了,可他只是不怕疼,死命地在這裏掙紮,露出兩排陰森森的參差不齊的黃牙,只是朝天大叫: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我不想死!!!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兒呀!我根本不是革命黨!這廂惱了縣太爺,丟下塊權杖就叫斬。眼看這白刀子就要下去,這瘋漢卻又大叫:‘我死也不死在你這昏官的手下,你們等著,我死了一定化作厲鬼,見人--就殺!‘話一說完,就立刻咬舌自盡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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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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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市 北投區 來自 台北市
發表於 2005-10-31 01:14 AM 
好看...不錯喔~~

我推...........


 
   u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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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5-10-31 01:43 AM 
我也覺得這篇超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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