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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壇新聞] 《MOTO GP》ROSSI自傳中文版
無頭像
   wusinrong (天使)

Focus RS
文章 18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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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7-13 01:53 AM 
來囉 來囉
摸托雞皮天王   蠻那踢諾  蘿西   多年前出過一本自傳
以下分段PO上
先聲明喔
很久以前我就看過了 都是朋友告知或自己抓湊網上來的
不知會不會算侵權
既然有人想看 不要告偶喔


 
無頭像
   wusinrong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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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7-13 01:53 AM 
1.天使賽道
緊接著,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左轉彎,我身體向右傾斜,離合器上三檔,加大馬力,瞬時加速到了 170 公里,從我這輛本田賽車向前望去,只能看見前面那輛山葉賽車的排氣管,自從在山頂上過了這個彎道之後, Max Biaggi 就一直在我的前面,我緊追在後,不讓他從我的眼前消失。
這場比賽一開始有八個賽車手互相角逐冠軍,進行到了現在,只剩下兩個人,就是我和 Max Biaggi ,決勝的時刻,已經到了!
那是 2001 年的世界摩托車錦標賽的決賽,緊張的賽事已經進行到了關鍵的時刻,最後衝刺的時刻。最後一圈,也是這場比賽的最後一個機會
平緩翠綠的山坡上,賽道繞山而行,像是一層黃油塗佈其上,勾勒出山丘的每一吋輪廓。
賽道蜿蜒成長長的 S 型,先向左彎,後向右轉,直衝向山丘的高峰。車手一路盤旋而上,翻過山頂,便成了一路下坡。
不過山丘上的轉彎處往往是盲彎,雖然只是小小的盲彎,卻同樣看不到對面的情況,只能憑著記憶駕駛。只有過了盲彎,到達山丘另一面的那一瞬間,才知道該煞車了。如果無法把握時機,往往會導致措手不及,那可就大禍臨頭了!
我打算先在外道行駛,以便在下坡的一小段路上搶到山葉賽車的右側。如此一來下一個彎的時候,就可以切到內側。不過想順利通過這個左彎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從四檔降到一檔。
如果能順利搶在 Max Biaggi 前面通過這個彎,那就萬事大吉,必勝無疑了!
我感覺到我的手肘緊貼著 Max Biaggi 疾駛而過,先是掠過排氣管,緊接著是後輪胎。這的確是一場大冒險,但我必須這樣,只有在煞車的瞬間才有可能衝到 Max Biaggi 的前面,當他回過神來時,我已經在外側與他並駕齊驅了。僅僅是毫秒之差,霎那間 Max Biaggi 變成被動的那方,想補救也晚了。我們並肩順著賽道向下俯衝。然後我先過了右彎,在接下來的長左彎道上保持領先,衝向終點。
就這樣,我贏得了 2001 年澳大利亞世界摩托車錦標賽 GP500 冠軍。
天下竟有這樣的巧合,三年之後,我和 Sete Gibernau 在同一賽道的同一路段相遇, Sete Gibernau 似乎已經知道我會像逼近 Max Biaggi 那樣的逼近他。
比賽到了最後一圈,而我早在幾圈之前就試圖超越他了,不過因為我犯了嚴重的失誤,讓 Sete Gibernau 又重新領先,而到了這最後的時刻,我決定在進入上坡那個左彎的時候,改變前一圈的策略,搶近中線,這樣下山時可以保有有利的位置。我求勝心切,想要早點控制住局面,希望能在下一個彎道之前就搶到前頭,因此一進入這個視線不良又陡然升起的左彎的時候,我就開始盡力衝刺。
「搞定了!」我情不自禁說道,但得意的情緒只如同耳邊的疾風一閃而過,我高興得太早了, Sete Gibernau 放開了煞車,像我逼近,我們兩幾乎同時抵達山頂。
他的本田賽車碰到了我的山葉賽車的前輪,只是輕輕的一下,似乎在向我示威,但是,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看見 Sete Gibernau 衝出了賽道。天哪!反而是他飛出去了。
「喔!可憐的,你跑太遠了你認輸吧!我贏了!」這樣的念頭出現在我腦海裡,我猛然加速,從他身邊疾駛而過。
在那一段賽道上,車速非常的快,說是風馳電掣一點也不為過,而且身體必須保持右傾,既不能煞車,又不能直起身子。
賽車就是這樣,只要控制得好你就能贏,但危險也時時伴隨左右,哪怕是最細微的失誤或是操控不當,你都會被毫不留情的淘汰出局。 Sete Gibernau 的車速太快了,所以命運讓他當了第二名。而我把一切拿捏得恰到好處。於是我超過了他率先進入了最後一個平緩的右轉彎一切誠如三年前一樣。
我贏得了 2004 年度世界摩托車錦標賽澳大利亞站 MotoGP 的冠軍。
這一次是我代表山葉車隊戰勝了本田車隊,同時也保持住了自己 MotoGP 世界冠軍的寶座。
這兩次輝煌的戰績,是這兩個賽季中的高潮,第一次是在 GP500,第二次是在 MotoGP
想來真是巧合,相隔三年,他們竟然發生在同一路段,這其中似乎有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2001 年和 2004 年的世界冠軍對我來說不僅是最艱難的,而且也是最意義重大的。在 Philip Island 的同一條賽道,同一個路段上,在同樣關鍵的時刻,我調整戰略,最後終於獲勝,而且這兩次我都想速戰速決,衛冕冠軍。
兩次在這條賽道上的左彎急起直追,是我整個賽車生涯中最值得回味的瞬間,或許那將成為我永生難忘的,最激動人心的賽段。
Philip Island 的賽道,剛開始是一段長長的直線,接著在一連串的彎道之後來到海邊,這裡時寬時窄,忽上忽下,速度和海拔都不斷變化,時而靠近海岸線,時而遠離,在這之後,是一段坡道,然後就進入了那個著名的左彎,值得注意的是,在這一瞬間裡,有個技術上的竅門,你得先用四檔 200 公里的速度進入彎道,然後立刻降至三檔 170 公里調整左右變換方向,最後,沿著彎道繞山而上。在這裡你需要完全俯身衝刺,高速飛馳幾乎看不見前方,只有憑感覺在騎車。那是 Philip Island 中最棒最快也最困難的彎道。車手們必須非常精確地計算和敏銳地處理,這是真正檢驗車手技術水平的路段。對我來說,就像是最後一圈那麼般的關鍵。
我喜歡在最後一圈擊敗對手,這種獲勝方式最刺激,當然,有的時候衝到前面遙遙領先可以避免很多問題,但是如果無法與其他選手拉開距離,那就不如乾脆等到最後一圈,抓住最終攤牌的機會,此前的一圈一圈你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仔細研究了對手的行駛軌跡和操控路線,瞭解到對手的強項和弱點,也會知道在彎道中的什麼地方最適合進行超越。總之這是最後的衝刺,這一圈,你能夠讓對手大吃一驚,而他已經無力回天。
回想起 2001 2004 Philip Island 的那兩場比賽,我知道 Max Biaggi Sete Gibernau 都已經盡了全力。因為我也是如此,那是關鍵時刻,風險非常大,不僅是爭奪世界冠軍的寶座,更要緊的是關係到了我們以後的賽車生涯。
2001 年, Max Biaggi 和我所爭奪的不僅是我們第一個 GP500 的世界冠軍,同時也是最後一個 GP500 的世界冠軍,等到明年, MotoGP 就會取代 GP500 了,也就是說,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會來贏得我從小夢寐以求的 GP500 冠軍。
機會稍縱即逝,只有這麼一次了,而它就在眼前。因此,雖然 Max Biaggi 也一樣渴望奪冠,但我相信我的渴望更強烈,我熱切地伸出了奪冠的手!
2004 年的那一次比賽也是非常驚險,想想賽前的一年,歷經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我離開了本田車隊,加入了山葉車隊,想尋求新的挑戰,我下定決心要證明儘管人人都認為本田賽車天下無敵,但沒有它,我也照樣能贏。
我選擇了山葉,這隻陷入困境的車隊,投身其中對我是一種挑戰,向只重視車輛忽視車手的傳統觀念發起的挑戰。這個挑戰對我來說只有兩個結果,一個是大獲全勝,為我帶來榮耀,還是滿遭譏諷,失敗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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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7-13 01:55 AM 
2. 偉大的轉變
我知道轉入山葉車隊之後,一切結果都會在 2004 年度的賽季裡面見到分曉,因此我的壓力更大。當然我想成功,因為如果在轉隊之後的第一個賽季我駕著山葉的賽車成功。那將改寫世界摩托車錦標賽的歷史。而事實正是如此 Philip Island 山上,我駕著山葉賽車率先衝向終點,結束了從南非 Welkom 賽道開始一整年的冒險。
南非的 Welkom 是座落在自由省的新興城市。 2004 4 18 日,這一天是摩托車錦標賽歷史上應該永遠被紀念的日子我第一次駕駛山葉的賽車贏得了該年度的開場賽。連我自己都難以想像。
觀眾或許還記得,我當時停在賽道上,從漂亮的山葉賽車上下來,在她身龐坐下,抱著雙膝,低著頭。你們可能納悶我在做什麼,或許以為我情緒失控,喜極而泣。其實根本不是,完全不是那樣。那一刻,我蹲坐在草地上,緊貼著我的山葉賽車,倚靠它的輪胎休息。只有我們倆,我躲在我彩繪的安全帽後面,發自內心的笑了。始料未及的驕傲湧上心頭,輕鬆和幸福的感覺籠罩著我。
『最後還是我正確!』我自言自語,『真難以置信,我戰勝了所有的選手多麼精采的一幕!』
許久以前,那時我剛下定決心代表山葉車隊參加 2004 年度的世界摩托車錦標賽。當時我曾經期盼有一輛好車可以伴我贏得 Welkom 開幕站的比賽。我還記得在和車隊經理 Davide Brivio 以及賽車主管 Lin Jarvis 的某一次會面中,我曾經提出來我想要一輛好車,以利我在南非奪冠。當時,他們倆一臉的困窘。
2003 年底之前,在與山葉管理團隊的每次會談中,我的話常常會讓他們迷惑、驚訝,甚至有點恐懼。因為,我就是要給他們一點刺激!
吉澤正雄 (Masao Furusawa,山葉的總技師)Davide Brivio Lin Jarvis 總是在談論山葉未來的夢想和藍圖,彷彿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安心。我記得回到日本以後,他們告訴我車隊正在進行內部的調整雇用新的技師,雇用這個傢伙,雇用那個傢伙,他們總是一直嘮叨,一再聲明:『別擔心,我們的車一定會讓你滿意。』
我安靜地聽著,說實話,他們的確滿懷雄心。但那個時候,我仍然不確定一切能否順利進行。當時還是 2003 年, MotoGP 的前景並不清晰,『偉大』的山葉賽車在每一圈比賽中都比本田賽車慢一秒,如果每一圈落後一秒,那麼年度積分就勢必注定落後。
所以我坐著沈思,偶爾把頭轉向 Davide Brivio ,提醒他說:『你知道,如果山葉賽車表現不好,我就會怪罪你。因為此前我只認識你,可不認識其他人,所以你得承擔責任。』
他安靜的聽著。
『如果這輛車跑得不好,你麻煩可就大了!』我說道。他看著我,臉上的表情似乎是憂慮又像是害怕。
其實,開始合作之前我們都很擔心,但是我認為,理論上他應該要比我更樂觀一些。
話說回來,我說需要一輛好車來贏得 Welkom 的開幕賽。這樣可以鼓舞我們的鬥志。不過實際上,這樣的要求並不合理。因為大家都知道,即使有好的賽車,也無法保證一定能贏得比賽,因為我認為還是賽車手主導了比賽的一切。
我們賽車手往往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我們只相信自己所說的,即使聽起來是很瘋狂的事情。有時候我們是為了表示樂觀,增加希望,但也有的時候,我們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我們試圖說服自己相信某些東西,因為一但上了賽道,所說過的話都將被拋在腦後,只剩下你、你的賽車和對手。
其實,只有上了賽道和對手開始作戰的那一刻,腦海中才能真正的出現一幅清晰的影像你知道自己在哪兒,對手在哪兒,知道自己的賽車如何工作,對手如何駕駛,真正比賽的時候,一切都變得清晰明朗了。
賽事過後,不論對象是誰,你愛怎麼說都行,對你的車隊技師,你的媽媽,你的女朋友,媒體等等。但是,你自己才是真正了解實際狀況的人。你心知肚明,你可以用各種理由對人們解釋為什麼會失敗,像是:摔倒是因為車子不聽使喚或者其實你的速度很快,但是車子跟不上。可是只有你自己的內心深處知道事實的真像,你自己才知道失敗的原因究竟是因為自己的失誤,或是對手的確操控得比你好。
反之亦然,你也清楚自己的勝利是否貨真價實,知道自己是贏在考驗車手水準的彎道上,還是靠著超強的馬力在直線海放對手。當然,你也會明白,當你獲勝的時候,其他選手根本是為了找藉口,才會四處說你的勝利全仗著一輛好車。事實上,我的確是知道自己是如何贏得或是輸掉比賽的,我了解每一次勝利和失敗的真相。因此, 2003 年底,我騎著本田賽車大獲全勝之後,我就確定,即使不是本田賽車,我也能照樣搞定。當然,只有真正付諸實踐,才能證明我的看法。於是,為證明我的自信不僅僅是空想,我開始了新的旅程。
所有的人都認為我 2004 轉入山葉車隊之後將會面臨一連串的失敗和挫折。幾乎沒有人認為我能繼續衛冕王座。
一個朋友告訴我,當我 2003 年加入山葉車隊的時候,這件事情成為體壇的熱門話題,他偶然撞見 Sete Gibernau 一邊看著我的電視訪問轉播,一邊說道:『等著瞧吧, Rossi 明年就要騎著一輛處處打滑的山葉賽車,他將被遠遠甩在後面,看他到時候還能不能笑得那麼燦爛!』我的朋友的確聽見 Sete Gibernau 這樣說。
那時候,我自己也沒料到能與前一年一樣,贏得九場分站冠軍在本田的時候,我也是贏了這麼多。當時,我也不敢想在接下來的整個賽季我依然會獨佔鰲頭。
但是有些事情我的確有把握,譬如:我將永遠在世界摩托車錦標賽的歷史留名。
所以說, Welkom 的開幕賽,對我來說事關重大。那是我第一次代表山葉參賽,而且我與 Max Biaggi 一直拼鬥到最後一圈,他和我都非常快,連當時為居第三的 Sete Gibernau 都表現出了驚人的時速。至於第四名的傢伙,他已經被我們甩得無影無蹤。最後在這場比賽中,我證明了自己的觀點,車手比車子重要。
幾個小時之後,我動身前往機場,準備飛往倫敦,依照計劃,我必須在周一之前趕到。從 Welkom 到南非的約翰尼斯堡需要三個小時的車程,在這段時間內,我在一輛開往機場的小型貨車中,我放鬆地躺了下來,和我在一起的除了司機之外,還有我的經理 Gibo 和我最好的朋友 Uccio (Alessio Salucci)
我躺在後座上,全身放鬆,回味著剛剛獲得的成功。電話響個不停,來自義大利的道賀從沒停止過。我可以聽得出來,這次的勝利對大家來說和以往大不相同。打電話來的人們興奮極了,各個都激動得難以自己。
我覺得自己在發抖,身上起了雞皮疙瘩,我的確能夠感受他們的興奮。我歷經過許許多多激情的時刻,但是那個下午,我的朋友們讓我知道,我這一次的確贏得了真正重要的東西。就在那時,我意識到自己在賽車史上寫下了嶄新的一頁。
這是賽車生涯中令人最興奮的時刻。
我記得很清楚在車手之間流傳的那句話:『只有騎本田賽車,才能拿到冠軍。』
我同樣記得,有些人堅持離開本田轉投山葉是既瘋狂又沒有希望的選擇,是一個注定失敗的挑戰。我也依然記得技師們肯定的說:『只有像是本田這樣偉大的賽車廠,才能製造出卓越的賽車,無需借助車手的力量也能獲勝。』
從那一刻開始,就這樣這些說法見鬼去吧!
說實在的,我從來不相信他們說的那些話。那天在南非,所有的人都清楚看到了,車手的能力對賽車有著多麼重大的影響!
直到 2003 年底,我一直想證明這一點,而且第一次的嚐試就獲得了成功。因此我可以滿懷自信的說, Welkom 一役為摩托車錦標賽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改變,它將永遠被銘記。
從那之後沒有選手可以再找什麼藉口,技師們也別盲目自信,而忽視車手的建議。從那一刻開始,我們賽車手對賽車、賽道、對每一件事情提出的建議都應該受到重視。對此我感到非常的自豪,因為我不僅開創了新的歷史,在我之後的年輕車手,也會因此獲益良多。
Welkom 開幕賽的前夜,一如所有賽事舉辦的前一夜一般,沒有什麼不同。我沒有考慮到如果成功了將會意謂著什麼。這對我來說是很平常的一個夜晚,因為我當時並不認為單場比賽會為我的生活或是賽車生涯帶來任何轉變。
比賽前夜,我完全沉浸在與車子的對話中如何調整賽車,該挑選什麼樣的輪胎和設定,如何處理賽道上的彎道,以及試想其他車手會如何處理同樣的彎道 我沒有時間為比賽的風險擔憂,我仔細思考起步的時候轉速應該拉到多少,該怎麼樣操作離合器,模擬著該如何切入第一個彎道。甚至試想著我應該提早半公尺切入彎道,要不然我可能會損失零點零五秒。總之,我在和車子對話。
當我穿好連身皮衣,跨上車,在起跑線上整裝待發的時候,腦子裡只剩下如何駕駛我的賽車。因為其他的念頭都被我排除在外,沒有絲毫的緊張,一但戴上了安全帽,我甚至將我的冠軍頭銜乃至我的職業生涯拋到腦後,我腦中就是這樣的狀態,專注在賽車上。
從來沒人告訴我該怎樣做,比賽來得非常自然,所以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比賽前的幾分鐘我仍舊是在開玩笑。對我來說,這種精神狀態相當重要,我難以想像以其他的方式來面對比賽。一但腦中想的東西過多,我們就容易犯下錯誤。我猜想,足球選手在罰球線前面也是這種感覺吧!如果他們考慮過多,就會分散注意力,最後肯定要失誤。那些好的足球選手不會考慮個人,想什麼『這個罰球會改變我的一生』之類的問題,他們想的只是如何得分。
每一場摩托車賽都要歷經二十多圈,一兩百個轉彎,每一個彎道都是關鍵,即使是最微小的錯誤,也有可能毀了一切,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必須要把自己身上的壓力降低,否則,陷於龐大的壓力中,人最後會崩潰。
所以,在 Welkom 開幕賽之前,我絲毫沒有考慮『我已經用山葉賽車拿到了竿位,如果我能贏得此場比賽,將會改變我的賽車生涯和世界摩托車錦標賽的歷史』諸如此類的事情。
我是在比賽結束之後才想清楚這些的,不是馬上想清楚,而是慢慢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坐在草地上,陪伴著我的山葉賽車、回到維修站和新團隊的時刻、去約翰尼斯堡的路上、離開 Philip Island 的時候、在開往倫敦的飛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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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7-7-13 01:57 AM 
3. 試探

2003
2 月的時候,山葉的車隊經理 Davide Brivio 到西班牙的 Ibiza 小島上面找我,他來和我討論此此對山葉車隊的想法。當時我剛剛在 Ibiza 小島上面買了房子,完全陶醉在新別墅的美妙裝潢中。對於 Davide Brivio 的來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冬天的 Ibiza 簡直是一個世外桃源,人煙罕至,而且風景絕倫!所以我和我的經理 Gibo 都認為這是一個和 Davide Brivio 會面的好地方。
我對 Gibo 說:「聽聽他的想法吧,畢竟山葉是世界第二大的摩托車製造商,不會沒經過思考就貿然跑來找我,如果他們真的對我感興趣,我們不妨聽聽他們想說什麼。」
其實那時候,我根本沒有離開本田車隊的打算,我當時雖然覺得繼續留在本田讓我不太舒服,但是不舒服歸不舒服,要我離開本田的羽翼,轉頭山葉的懷抱這又是另一回事。我當時甚至沒有考慮轉到山葉車隊這件事情。
Davide Brivio 是中午之前到的,因為我還在賴床,所以 Gibo 和他先見了面。等到我完全清醒後,已經到了該吃午飯了,於是我匆忙的洗澡,匆忙的套上衣服。我們三人一起出門,打算找些東西吃。 Las Salinas 海攤上面有一個餐廳我很喜歡,所以我們打算去那邊。一路上我向 Davide Brivio 介紹小島上的各個景點,儼然像是個出色的導遊。
我其實已經和 Davide Brivio 很熟了,但是我們從來沒有談過關於車隊的事情,尤其是「轉隊」這件事。但我知道這次 Davide Brivio 是為了這件事情專程而來的。
在我與 Davide Brivio 正式見面之前, Gibo 已經和他有過幾次的會面,第一次大約是在 2002 9 月的時候,在巴西的里約熱內盧,我當時剛剛衛冕了世界冠軍,比賽在狂風暴雨中進行,這場比賽的冠軍獎盃對我的賽車生涯具有很大的意義,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贏得 MotoGP 的冠軍。在我獲勝後的幾個小時, Gibo Davide Brivio 見了面。儘管 Davide Brivio 知道我和本田車隊的合約持續到 2003 年底,但是當時已經開始想盡辦法接觸我們。
吃午餐的時候,我們討論了很多事情,包括 Iibza 島、我漂亮的新房子,當然最重要的還是 MotoGP 。不管我們的話題不管怎麼聊,最後還是會一直繞著 MotoGP 打轉。吃過午飯之後, Davide Brivio 開門見山的對我說:「我們需要你!」
我頓時安靜了下來,陷入了思考,雖然我知道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但是此時此刻從他的口中說了出來,我還是有種奇妙、無法言喻的感覺。
「就是因為你,我們才贏不了本田車隊,只要你繼續騎他們車子的一天,我們就別想贏。」他繼續說,「到目前為止,這是我個人的想法,還不是整個山葉車隊的計畫,我誠摯的邀請你,希望你有興趣,如果你覺得可行,那我就回去日本和公司的高層報告,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就到此為止。」
Davide Brivio 很誠實的說出了他的想法,後來我從旁得知,當時這的確還是 Davide Brivio 一個人的主意,對山葉車隊來說,他們還沒考慮和我合作的可能。
我繼續聽著,雖然我的態度多所保留,但是我被 Davide Brivio 的熱誠感動,當他說到山葉車隊,說到他的工作時,他完全的投入了自我的世界,充滿了熱情。正是這個原因,讓我很好奇是什麼讓他這麼著迷。
「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我說,「我們以後可以更進一步的討論。」
這不是我對 Davide Brivio 的敷衍,我的確是很感興趣,但是我不願意讓 Davide Brivio 有著過多的幻想,或是太大的期待。但是我也不想讓他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不過,事實證明,他對我們的會面相當有信心,回去日本之後,他馬上和日本的高層開會討論。就在此時,我對山葉產生了更大的興趣,雖然日本是那麼的遙遠,我幾乎不認識這個國家,但是我已經開始用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山葉車隊。
在比賽中對我來說山葉車隊只是我的對手, 2001 2002 Max Biaggi 是他們的車手, 2002 Max Biaggi 替山葉車隊贏得了兩場比賽,第一場是在捷克的 Brno 第二場是在馬來西亞的 Sepang 。第一場比賽的時候,我輪胎出了點問題,而且當時 Max Biaggi 非常快,所以我輸了,第二場比賽我和 Alex Barros 纏鬥,給了 Max Biaggi 機會拉開與我們的距離。
2002 年底,山葉車隊和 Max Biaggi 的關係持續惡化,當時已經鬧的很僵了,所以山葉的 Iwata 總部決定不再和 Max Biaggi 續約。如此一來,山葉車隊就沒有好選手了。所以山葉車隊打算留下 Carlos Checa ,然後邀請 Alex Barros 和他同隊作戰。 Carlos Checa 的速度很快,而 Alex Barros 也曾經擊敗過我。但是經過了一年的努力,到了 2003 年的時候,山葉車隊這兩位選手對車子的調校意見並不一致,一個認為問題出在引擎,另一個則認為車架有問題。當然,這樣一來,技師們就開始手足無措了。也因此在這一年中,山葉的車子幾乎沒有什麼改進。所以 2003 年起,山葉車隊就開始四處觀望,打算尋找新的選手當然,也包括我在內。
2003年, MotoGP 的開幕賽在日本的鈴鹿賽道舉行,所有山葉公司的高層都聚集到了那邊,當時他們都親眼目睹了山葉車隊最悲慘的一戰。當時 Carlos Checa 以竿位起跑,卻落後到第十名結束。而 Alex Barros 則是韌帶受傷,對賽況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開幕賽當天,我擊敗了 Max Biaggi 還有第一次替 Ducati 出賽的 Loris Capirossi。當時山葉車隊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不僅我這個旁觀者這麼認為,當時所有在場的人都這麼認為。
山葉車隊需要好好的改革。比賽結束後,山葉所有的管理階層立刻回到 Iwata 總部開會。
「不能再這樣丟臉了!」他們說,「我們必須從頭開始。」
那一天,山葉公司決定重新組織整頓賽車部,採取新的策略來改造 M1 。在我看來,當時的山葉車隊已經失去了動力,他們需要新的觀念,需要新的策略。原本的技師們太老套了,對四行程引擎和新的電子技術都沒有經驗,也不夠認識。而技師們自己也倦怠了,缺乏衝勁。
對我來說,留在本田車隊,賽車本身的研發和設定是沒有問題的,而其他車手在賽道上也不會對我造成威脅,我完全可以壓倒式的獲勝!但是我自忖,在本田時我好像缺少了什麼,好像有什麼東西需要改變。我猜可能是當時我和本田的關係不是那麼和諧,所以我會有想要改變的念頭。由於我們意見上的分歧,讓我開始考慮轉換環境的可能性,但是我環顧四周,根本沒有什麼出色的車隊!所以我也不想讓 Davide Brivio 和山葉車隊存有過多期待,以為我會加入他們。
在六月義大利 MotoGP 開賽的時候,負責山葉車隊技術和賽車部門的吉澤正雄和 Davide Brivio 會面了,他們兩人私底下探討邀請我加入山葉車隊的可能。
「高層們恐怕不會贊成你的提案」吉澤正雄對 Davide Brivio 說。當時儘管大家都覺得山葉車隊需要改革整頓,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覺得我是新車手的合適人選,即使是吉澤正雄,也不完全贊成我加入山葉車隊。
在義大利的 Mugello 賽道,山葉車隊又再度陷入了困境,他們最好的成績是第八名。 Davide Brivio 覺得應該把握這個機會,再和吉澤正雄談一談。
「在下一波的改革當中,車手是相當重要的一環」他寫信告訴吉澤正雄,「所以我認為如果我們要克敵制勝,我們就需要 Valentino Rossi 。」
而我則表示我願意和吉澤正雄在西班牙的巴塞隆納見面,只要他能飛來歐洲見我,與他會面不是問題。吉澤正雄接受了這個提議,他馬上動身搭上了前往巴塞隆納的飛機。我們約在 Catalunya 賽道附近的小鎮 Montmelo 見面。
吉澤正雄不相信我真的在考慮離開本田,他覺得這種決定是不合常理的,甚至是根本不合邏輯的。他不明白我為甚麼會有這種怪異的想法。而在 Iwata 的高層們則是認為我即使離開本田車隊也和他們沒關係。當然,我還沒決定要離開本田車隊,也沒承諾加入山葉車隊。儘管當時我的確對加入山葉車隊這件事情很感興趣。
「我只要願意就可以留在本田,再連贏兩屆世界冠軍都沒問題!」我回答道,「但是這太輕而易舉了,而我打算在我退休之前,騎別的賽車贏得世界冠軍。」
這是我內心真正的想法,沒有加油添醋,此時此刻,吉澤正雄和我對彼此都有了初步的了解。他決定回到日本之後,就好好和山葉的高層們談談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山葉管理階層的問題在於他們覺得我完全不能拿本田和山葉交換,那些高層甚至覺得這個計畫根本不可能實現,所以一直表現的相當冷淡,不抱期望。平心而論,當時我的確傾向於留在本田,但是我願意和山葉車隊談談,多發展一些可能性,儘管我還沒有下定任何的決心要轉隊。
多了解一些對我是好的,因為我當時真的已經開始對本田的行為感到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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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分歧
每一次 Gibo HRC 高層會面的時候,都會帶給我一些奇怪的消息,特別是有一次 Gibo 對我說:「他們提供給你的合約和宇川徹差不多。」
我覺得這無可能啊!
我可是頭號車手耶!但是 Gibo 很肯定這件事情是真的!他看我不太相信,於是安排我和他在六月底的時候與 HRC 的高層會面,當時是在荷蘭的 Assen 賽道。那次的會面中,本田的經理中島浩司 (Koji Nakajima) HRC 董事長金澤 (Suguru Kanazawa) 都出席了。他們一行人一派輕鬆地飛到荷蘭與我會面,滿懷自信的認為一切狀況都在掌握中。我猜是當時本田車隊的人和他們回報一切順利,所以他們們才會錯估了形勢。
當金澤和我見面的時候,他直截了當的告訴我,他準備帶著我簽好字的合約回到日本。
不過,接下來的會談中,氣氛很詭異,在 MotoGP 的賽事上,他們和我的看法相差很遠,這讓我感到無法理解,或許我真該另外找出路,迎接新的挑戰! HRC 高層的態度很堅決,完全不肯讓步!我覺得我和他們沒有共識,他們也不肯聽我的意見。事到如今,顯然我們以後應該也不會是很好的活作夥伴。
或許我真的應該另尋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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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深入
幾天之後, Gibo 決定和我認真的研究下個賽季轉隊的事情,不單只有山葉車隊,當時我們準備和其他有興趣的車隊都談一談。
不過 Gibo 非常希望可以和山葉車隊多多接觸, Gibo 對我說道:「你已經騎過本田的賽車了,也證明了自己的優秀,你可以徹底擊垮其他的車手!即使你現在騎別的車,你也一定能贏!」
由於媒體和輿論連日來對我的抨擊,我自己都已經開始有點不太相信我自己的信念了,因為所有的人都堅持要騎著本田之外的車贏得冠軍是不可能的很多人都這麼想,包括我自己都有點懷疑我是不是腦袋有問題。但是只有 Gibo 總是對我信心滿滿。
「騎本田賽車,加上你竭盡全力去跑,你會贏得更多,甚至比現在的成績更傑出,」 Gibo 說道,「所以我們應該要相信,雖然加入山葉可能在賽車開發上面方面不盡理想,但只要你肯更加努力,我們仍有贏面!」
還好,我身邊的死黨大部分都能同意 Gibo 的觀點。
在巴塞隆納賽後的一個夜晚, Flavio Fratesi 也對我說:「這場比賽我看得十分清楚,我敢確定你潛力無限,就算駕駛山葉的賽車也能贏!」
Flavio Fratesi 是我的好朋友,他經常和我一起惡作劇,並且和 Uccio 的父親一同發起了車迷俱樂部。
實際上 2003 年的 Catalunya 一役非常精彩,我當時跟在 Capirossi 後面,但是我犯了一個大錯誤,所以我摔出了賽道,排名落到很後面。重返賽道之後,我開始全力追趕,過沒多久,我先超越了一個落後集團,接著是一輛一輛的車,到了比賽快要結束的時候,我的位置僅次於 Capirossi ,沒錯,我追回來了!有趣的是,當 Flavio Fratesi 說就算我騎別的車也能贏的時候,其實當時他並不知道我正在思考轉隊的事情。不論如何,這很令人欣慰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做出了「就算我騎別的車也能贏」的結論。
在此之後,時間過的很快, Davide Brivio Lin Jarvis 又找上了我,他們想知道我是否有認真的在考慮他們的提議。
不過那段時間我非常的忙,除了比賽,我還得飛到 Ibiza 或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所以一直沒空會面。最後,他們在週末的時候,終於在賽車場找到了我。
當然,我們沒辦法在 PIT 裡面見面,因為如果被看到了,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但是,往往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們還是在 PIT 區見面了。而且陸續秘密會談了好幾次,其中最重要的兩次是在 Donington Park 以及 Brno
七月份的時候,我在 Donington Park 比賽,本田開始向我施加壓力,他們明確表態了,終止合約或者至少要明白我的動向,經理中島浩司和我說 HRC 董事長金澤相當不高興,因為他當時並沒有像他預計的那樣在巴塞隆納和我簽約,並且把合約帶回日本。
「你得告訴我們你的想法,週日之前要有答覆。」中島浩司說,「否則下一場比賽,你就不必再騎 RC-211V 了。」
中島如此強硬的態度,讓我感到了很大的壓力。畢竟,每年的這個時候,所有車手都會四處觀望,也常常會換隊伍。對於車手和隊伍來說,重新調整和考慮未來的方向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中島的態度卻如此強硬,讓我感到很不舒服。
不錯,我覺得我需要拓展視野,我腦子裡還有其他的想法,我想要新的挑戰,我想要不同的計畫。我也的確在傾聽其他隊伍給我的提議。但其實當時我還沒有真正下定決心離開本田。更何況我當時還有合約在身呢!
當我不得不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開始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一想到要和本田續約我就不開心。這種奇怪的感覺持續了很久,令人窒息。
那個週末發生了一件非常重要、非常祕密的事情我開始試騎 YZR-M1
當然,這一切在很隱密的情況下進行,在 Donington Park 的深夜,我穿著一件帽 T ,把臉遮住,躡手躡腳的溜進去山葉的 PIT ,我一進到了 PIT ,門馬上就被關上了。
回想起來,在此四年前,我就做過同樣的事情,我當時是 Aprilia 車隊的車手,我在 Philip Island 的深夜,偷偷摸摸的溜進了 HRC PIT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跨上 NSR 500 的感覺。
我翻開帽子露出臉來,和 M1 的主設計師依田一郎 (Ichiro Yoda) 四目相接,看著他泛著血絲的雙眼和疲憊的神情,我知道他不太情願半夜做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時間已經太晚了。他讓我跨坐上了 Carlos Checa 的賽車。
我對 M1 的第一印象不太好,很快就覺得 M1 太落後了,整體設計不但完全落後我的 RC-211V ,而且連衛星車隊的車都比不上。
M1 的確是太遜了,他的結構非常複雜,顯然是很多人參與設計的結果。俗話說:「太多的廚師會毀掉一鍋好湯」,而 M1 正是這樣。而且我覺得 M1 的車架設計不合邏輯,感覺起來十分混亂,各種線拉的到處都是,許多零件似乎也放錯了位置。座位、把手和油箱的位置也不協調。我無須試騎就知道 M1 RC-211V 差了。因為本田就像是 Mary Poppins 一樣的,各方面俱臻完美,他的樣子和感覺就像是一輛量產車而不是一輛賽車。而且所有的零件都安排的恰到好處。 RC-211V 忠實地反映出了設計者的個性整齊、而且嚴謹。
不過 M1 也有些新鮮的小玩意兒,讓我感到很有趣。問題是整體的設計太差了,所以這些好東西幾乎無法派上用場。我注意到了山葉車隊已經使用了液晶的數位儀表板,而本田這時候還在用傳統的指針式儀表板。山葉的不僅是電子式的,而且大螢幕上能夠顯示很多的資訊和數據。
依田一郎發現我被這個液晶儀表板吸引住了,於是他走過來打開它,並且展示各種功能給我看。說實話,這個儀表板的功能本田幾乎都不具備。
「真棒!」我說。
「我們把它做的又大又漂亮,要是比賽中有充足的時間,你甚至可以坐在後面看DVD 。」依田一郎面無表情的說著。
一陣沉默
Gibo Uccio 、和我互看了兩眼,然後開始狂笑,依田一郎這時候也笑了出來。我喜歡這種感覺,這件事情證明了山葉的團隊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還有幽默,他們都愛笑,也都愛開玩笑,他們喜歡嘻嘻哈哈,而這種態度在本田是難以想像的。
本田的每個人都非常的嚴肅和嚴謹,舉手投足始終都帶有本田帝國的優越感。
第一次與 M1 的接觸,儀表板的小玩笑為我和山葉的未來拉開了序幕。當然,我當時還沒真的完全想好要加入山葉車隊,但是山葉車隊已經給我留下了相當良好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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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三者
我說過即使是那個時候,山葉的高層對我們的關係還是有所保留,因為當時山葉高層的認為我只是想讓藉機讓本田擔心,然後我好提高自己的身價。山葉的高層根本不相信我是認真的。畢竟這時候才 2003 年的 7 月初而已,一切都混沌未明。
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隻隊伍出現了度卡提
我曾經考慮過試探一下度卡提車隊,當我和本田關係惡化的時候,我也曾經考慮過投效度卡提車隊。儘管我當時已經和山葉車隊談過,但是我認為我還是可以私底下探探度卡提車隊的口風。
其實我也覺得加入度卡提車隊滿好的,因為他們的首級技師 Massimo Bracconi Bruno Leoni 都有參予超級摩托車錦標賽的背景,私底下又是常常和我玩在一起的好朋友。
「來我們這邊吧!」他們有一次開玩笑的對我說。
雖然當時我們在說笑,不過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度卡提車隊也希望我加入他們。沒過多久,這件事情就傳到度卡提的高層和主要贊助商那邊。當然,他們樂觀其成。
於是七月的一個晚上, Gibo 和我沿著高速公路來到度卡提的老家博洛尼亞的 Borgo Panigale 。那天晚上非常的熱,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我們進去工廠之後和車隊經理 Livio Suppo 以及 Claudio Domencicali 會面,他們已經等候多時。
在度卡提的工廠裡面,我邊走邊看,深深的被吸引住了,度卡提的歷史和傳統一幕幕的呈現在我的眼前,這種感動令我無法言喻。雖然工廠的牆壁斑駁,看上去似乎沒什麼是新的,但是這裡面卻隱藏著高超的技術和嶄新的理念以及豐富的創造力,我彷彿看到了度卡提車隊生機蓬勃的未來。
當時已經很晚了,幾乎大家都下班回家了。我們在偌大的工廠裡面閒聊,主要是談 MotoGP 和我加入度卡提的可能性。他們帶我從頭到尾參觀了一次工廠,不過當時我就像是個觀光客走馬看花一樣,畢竟此時我還是本田的人,是競爭對手。
作為剛參加 MotoGP 的車隊,度卡提車隊展現了雄厚的企圖心。他們有很多宏遠的計畫。而且正在研發新型的 Desmosedici 。當時 Capirossi 已經騎著新型的 Desmosedici Catalunya 獲勝。 Capirossi 也是頒獎台上的常客,毫無疑問的,當時度卡提車隊比山葉車隊更具有優勢。
我為度卡提感到驕傲,因為他們是義大利隊伍,而且我樂於和他們交談。我和度卡提車隊的會面讓我們開始互相了解對方。與度卡提的秘密會議中,我們開門見山地討論賽車計畫、車隊前景、賽車和比賽策略、贊助商以及獎勵。但是,一路討論下來,我逐漸發現儘管我們有很共通點,但是在一些關鍵的看法卻有所不同。
我們都對 MotoGP 抱持著熱情,我們也同樣渴望獲勝。但是我們之間觀念上的不同讓我猶豫了,或許度卡提車隊不像我想像中的那麼好。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但是不論如何,我們的確存在著觀念上的不同,至少當時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當時正值 2003 年,是本田車隊聲勢如日中天的時候, HRC 強而有力的支持讓我們所向披靡,屢戰屢勝!在這種強況下,我難免會有些自大,本田車隊總是可以輕而易舉的証明他們的研發技術高超,無與倫比。而且這點正是他們參加 MotoGP 的原因。他們從來不隱瞞自己的強處。換句話說,本田車隊參加賽車是為了證明他們的公司、車隊、賽車都比別人好。
我覺得我無法接受本田車隊的這種想法。如我所說,我想證明最終的關鍵是人而不是機器,車手對車輛的調教是最重要的一環。這是我的最高指導原則。
你可以把我的態度解讀為自負,而且我的自負和本田的理念發生了衝突,越來越嚴重。
至於度卡提車隊,在我看來,他們的計畫和本田車隊太像了,他們努力研發技術,生產最先進的賽車,把這些當成首要的任務。度卡提車隊也大膽的僱用了大量的日本團隊。我喜歡他們這種積極進取的精神,但是換個角度思考,這種行為和本田車隊太像了,兩者最終的目的都是希望能夠強化自己的品牌。
度卡提車隊當然都沒有錯,只是讓我有點敬而遠之,畢竟我正是在這點上和本田車隊產生了矛盾和衝突。
我有一種使命感我想打破所有人對我能力的懷疑。因此,我需要新的挑戰,需要證明自己的信念以及看法是正確的。度卡提車隊和我有相同的抱負,但是我們對於車手的定位看法不同。對我來說,車手是主導,他必須率領隊伍獲勝,追根究底,再好的賽車還是需要有人上場奪冠啊!因此,賽車應該要符合車手的需要和個性。
但對於度卡提來說,車手在這個過程中不是很重要。他們過分相信技術,在許多方面都依賴電腦收集的數據和資料。思考方式和作法都很公式化。從技術角度來講,這是無懈可擊的作法,但是這也讓我警惕了起來,我害怕又遭到我在本田車隊所受到的壓力。度卡提車隊和本田車隊在這方面是如此的類似。對於本田車隊,他們只是需要有人賽車而已。無論輸贏都是車的事情,和選手無關。
那天晚上在度卡提總部,我沒有被要求做出任何的承諾,畢竟那只是我們的初步會談而已。幾個星期過去了,我努力想要釐清自己的思緒。我終於意識到度卡提車隊和山葉車隊是不同的。
「這不是我想要的挑戰」我喃喃自語。
我覺得度卡提車隊不會像山葉車隊那樣接受我的意見,他們會把自己的觀念和方法強加在我身上。我可以理解他們的立場,但是我也明白我無法和他們建立像山葉車隊那樣合諧融洽的關係。
事實證明了一切,幾個月後,我在 2004 年南非 Welkom 賽道看到了 Capirossi,他當時彷彿在馴服一匹野馬,他的車根本就不聽使喚。
「這可是著名的 Desmosedici 阿!」 Jeremy Burgess 來到我旁邊,看著螢幕意有所指的說「想想吧!從電腦顯示的數據來看, Desmosedici 可是超級棒呢!」
他這不是奚落,只是帶有一種他自己才懂的幽默,但我認為他並沒有想羞辱度卡提車隊的意思。對我來說, Jeremy 的話代表一個意思他理解我的想法,並且和我觀念相同。我認為車隊應該把車手放在第一順位,不過分的信任電腦而忽略了車手的經驗。應該有足夠的空間和輕鬆的氣氛讓我和我的團隊有充分的發揮。
從這個層面上來說,想找到一支願意信任車手和技師的隊伍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像是度卡提車隊的態度就很明顯,他們不願意這樣做。所以山葉車隊或許是最接近我理想的車隊。
實話實說,山葉車隊當時能給予我們這麼大的空間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自己正陷入了很大的麻煩,比度卡提車隊還要艱困的處境。他們需要振作,需要嘗試新的東西,需要改變。所以山葉車隊願意滿足我的要求,讓我居於整個賽事的主導腳色。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我想要「自由」。而度卡提車隊和本田車隊不願意給我這方面的「自由」。山葉車隊在這方面比較放得開。但是另一面說,度卡提製造的賽車比山葉棒得多了,我不得不從中抉擇。
「如果打算離開本田,我就必須尋找一個真正的挑戰,一個令人難以相信,困難的挑戰。」我自言自語,「否則,還不如繼續留在本田。」
山葉就是最大的挑戰。
我想改變山葉車隊的狀態,給山葉的賽車世界來場大革命,我想改善他們技術落後的賽車,我想率領整個團隊走向成功!
那時候,度卡提車隊一心在 MotoGP 異軍突起。他們的積極進取令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相反的,當時山葉車隊實在很落魄。他們比度卡提車隊更需要我。
所以,快到七月底的時候,我準備做最後的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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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決定
其實,我也被山葉車隊過去的傳奇車手們所吸引,像是 Kenny Roberts Wayne Rainey Giacomo Agostini Eddie Lawson ..等人。因為他們都是騎著山葉賽車獲勝的!我想山葉本質上應該是一支滿不錯的隊伍。只不過最近時運不濟。他們需要我來喚醒這個沉睡的巨人。
對於山葉車隊來說,也是時候該即起直追了,山葉車隊不僅在過去有著輝煌的歷史。現在山葉公司的其他部門表現得也很好,例如越野車和街車。只不過山葉車隊在 MotoGP 上面遇到了挫折。在與山葉車隊的高層會面的時候,我能夠感覺到他們很想讓我了解所謂的「山葉精神」。另外,在每一次的會談他們都會告訴我和 Gibo 在日本那邊已經開了大規模的整頓行動,等到 2004 年初,一切都會煥然一新。
他們的計畫聽起來很吸引我,但是我知道實際上的情況卻很不樂觀。山葉的賽車在每次比賽表現都很糟糕,每一圈都會落後其他賽車幾公尺,平均估計,一場比賽下來會比其他賽車還要慢上廿秒左右。我的確被山葉的誠意感動,但是真正坐來下分析情況的時候卻又感到了遲疑。
我的壓力太大,需要好好考慮,七月底的時候我飛到了 Ibiza 小島,躲在我的渡假別墅安靜的思考。那是 2003 年的夏天,在 Ibiza 小島上,只有我和我朋友們,享受夏天、陽光、大海和沙灘。
就在那兒,我做出了最終的決定,我打算和本田解除合約,轉入山葉車隊。
「我打算去山葉車隊!」在那時看來,這似乎是一個愚蠢的選擇,但是也極具刺激。
有趣的是 Davide Brivio 第一次來找我談轉隊的事情就是在 Ibiza ,那時候我和他相談甚歡,但是我並沒有認真考慮轉隊的事情。可是在五個月之後,我居然決定接受這個挑戰,在經歷了與度卡提車隊的會面,和本田車隊的拉鋸戰,最後我還是選擇投入了山葉車隊的懷抱。
「我想找一個截然不同的、最瘋狂的、最困難的挑戰,那就是加入山葉車隊!」我對我自己說。
儘管已經做出了決定,可是我依然繼續保持沉默。因為時機尚未成熟,不過我很了解自己,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山葉車隊未來的輪廓已經浮現在我腦海中。雖然這一切聽起來都很瘋狂。
暑假休息了一段時間之後,MotoGP 賽事還是必須要繼續進行下去。下一場比賽是在捷克的 Brno 。對於比賽我像以往一樣有把握,但是我還是感到了壓力。不是因為怕丟了世界冠軍,因為我已經遙遙領先。本田雖然人才眾多,但是沒人能夠威脅到我。
我擔心的不是現狀,而是未來,我不知道明年的 MotoGP 會是什麼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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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答覆
在捷克的 Brno ,每一間和我談過的公司,不論是山葉、本田、或是杜卡提,他們都在等但我的回覆,其中山葉是最熱切希望我加入他們的,因為在過去幾個星期中,他們和我接觸的最頻繁。
Brno Gibo 和我再度約了 Davide Brivio 出來見面,當然,這依然是一次秘密的會面,一切都得小心行事!我們得找個不會被人發現而且隱密的地方。所以我們想到賽車場外圍的臨時診所,在賽道的最後一個彎附近,離我們的 PIT 區也比較遠些。
臨時診所是給車手們提供醫療協助的地方,那裡離車隊、媒體和車迷們都很遠,是我們最佳的避難所。我知道只要我客氣的提出要求,我的朋友 Costa 醫生應該很樂意把臨時診所借給我們用。但問題是我們安排會面的時候已經非常晚了。這時候到處都沒有人了,當然臨時診所裡面也沒有醫生了。所以我們決定「闖空門」,當然不是去偷東西啦!
我和 GiboUccioNello 四個人騎著速克達到了臨時診所那邊。門是開的,我們鑽了進去。這時候,山葉那邊的代表 Davide Brivio Lin Jarvis 也騎著速客達穿過了樹林到了臨時診所。
我們好像在深夜幽會的情人。
「這是?」 Lin Jarvis 指著 Nello 問道。
「朋友」我說,「不用擔心,他會守口如瓶!」
其實, Nello 這次跟來還真的派上了用場。我們讓他在外面幫我們把風,只要有風吹草動就通知我們。說實話,找 Nello 這個大近視眼來把風並不是很理想,但是我們臨時找不到其他人,所以只好找 Nello 幫忙。不過 Nello 倒是很盡職的幫我們在外面站崗。
我不想浪費時間,所以一見面我就和 Davide Brivio Lin Jarvis 兩人說道:「我決定加入你們!」
Davide Brivio Lin Jarvis 互相看著對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對,我決定加入你們」我又說了一次。
「等等,你是說你準備為山葉參賽?」Davide Brivio 小心仔細的重複我剛剛說的話,深怕有一字遺漏。
「沒錯!」我重複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準備在 2004 年為山葉效力?」Davide Brivio 既緩慢又謹慎的重複了一次他的問題。
「那不然我來這邊幹麼?」我開始覺得他老兄很好玩。
那一刻他們陷入了沉默,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卻好像有一個世紀一樣長。好像在思索一件什麼重要的事情。就在此時, Nello 的喊叫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天阿, Nello ,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一輛速克達騎過來了!」 Nello 驚慌失措的說道。
「快點藏起來!」大家都手忙腳亂,四下找尋有沒有可以躲起來的地方。我們沒辦法往外跑,因為那樣可能會被當成小偷。
唯一能想到的地點就是臨時診所的桌子下面。一下子我們所有人都鑽到了桌下,。真難以想像,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麼感覺,不過對我來說,我倒覺得這種場面很有意思,這種樂趣甚至讓我不覺得緊張。
當然,這時候在門外的 Nello 早就已經嚇得跑掉了。
我們在桌子底下待了一會兒,我忍不住說道:「各位,要是等一下有人進來看見我們所有人都躲在桌子下面,我們該怎麼他媽的跟他解釋才好?」
Gibo Uccio 表示贊同,剛剛的混亂中,我們都想往桌子下面鑽,沒有想太多,但是其實這個畫面非常好笑,試想五個大男人瑟縮在一張小桌子下面..
於是我和 Gibo Uccio 起身站在桌子前面,一邊吃著餅乾,一邊假裝閒聊,Davide Brivio Lin Jarvis 還是躲在桌子下面沒有出來。
這時候那位騎著速克達值夜班的不速之客進來了。
「一切正常?」他的聲音帶有些許遲疑。
「是的,一切正常呀!」我們異口同聲的說。
他打量著我們,看了看診所。
「好吧,那晚安吧」他說道。
「晚安」我們對他喊著。
不速之客走了之後,Davide Brivio Lin Jarvis 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我們似笑非笑的互相盯著對方看。我知道從那一刻起,有一股默契在我們彼此之間蔓延,感覺上我們已經接近了,非常接近了。
威脅解除了,而我也把該說的都說了。可是 Davide Brivio Lin Jarvis 還是處於晃神的狀態。我知道他們可能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要迎接這個消息。為了證明我是認真的,我用力的握住了 Davide Brivio 的手。既然我們已經握手,所以我們的合作協議也就算正式達成。
沒有簽訂合約也沒有必要簽訂合約。反正我已經做了決定,不再回頭。之後我們互道晚安,摸黑各自按原路返回。
唔,如果你感到好奇的話,那我可以告訴你,臨時診所的朋友們始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直到現在為止。
這個決定並沒有讓我放鬆,九月初,壓力又排山倒海般向我襲來。本田車隊要求和我續約。但是我已經和山葉車隊達成了初步的口頭協議。我和山葉必須討論其他細節的部份,包括了如何組織新隊伍,如何運作..等等,而且我希望 Jeremy Burgess 和其他工作人員隨我一起進入山葉車隊。
困難的是我必須把每件事情都處理得天衣無縫,我不能洩漏消息,也不想引起輿論的揣測。我也需要時間來向杜卡提解釋我的決定。而且我也不想把我和本田車隊的關係搞砸。今年還沒結束,我還想騎著 RC-211V 拿到世界冠軍。
現在回想起來,我相信就算是本田車隊在那個時候發現我的計畫也應該不會怎樣。因為本田車隊一向強悍而且令人敬佩。從這件事情來說,本田非常有義氣,就算他們知道我準備離開,也絕對不會在車上動手腳。直到那年 MotoGP 的最後一場比賽的最後一圈,我始終擁有最棒的賽車和我所需要的每一樣東西。對本田車隊來說,就算我要離開,他們還是用同樣的標準對待我。
但是那個時候我的壓力太大,沒辦法完全保持理性,有太多未知的東西,有太多的負擔在我身上。而且我還沒有和山葉車隊正式簽約。每件事情都還不明朗,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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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波折九月中旬,我到巴西的里約熱內盧,本田車隊的中島浩司馬上對我施加壓力,我能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做。但我希望能為自己再多爭取到一些時間,我需要馬上和 Jeremy Burgess 和其他技師們談一談,就在里約熱內盧談!其實當我剛開始有離開本田車隊的念頭時,我就知道我必須找 Jeremy Burgess 和我一起走!
「這是我人生的一大步,如果 Jeremy Burgess 能和我站在一起,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我自言自語。
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 Jeremy Burgess 會拒絕我的請求。因為當外界開始傳言我要跳槽的時候, Jeremy Burgess 總是對我暗示著,如果我走,他也會跟著我一起走。
「如果你走,告訴我一聲,我也會跟你一起走」他說,「我不在乎他們會不會給我安排工作,我可以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擦擦整流罩也可以。」
我覺得, Jeremy Burgess 就像大家一樣,他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有離開本田的一天,但是他仍然認真的關注著報紙和各種流言蜚語。時間一週一週的過去,又是接近年底的時刻。他越來越頻繁地拿這件事情和我開玩笑。 Jeremy Burgess 是個認真中又帶有幽默的人。我記得當傳言杜卡提找我碰面時(其實是真的) Jeremy Burgess 來到我身邊和我說:「記得,我熱愛義大利,義大利女人,還有義大利餃子!」
Jeremy Burgess 的玩笑給我一股安定的力量,因為這表示他會和我站在一起。
「我想和你談談,當著大家的面」我對他說,「能不能把大家集合起來?」
因為 Jeremy Burgess 總是對我說我們的表現全靠我們團結,我們並肩作戰了很多年,對彼此都很了解。
他是對的。所以禮拜五下午,所有人都到齊了。我想當面和大家解釋我的決定。我們約在大樓的一樓見面,這棟樓把巴西的 Jacarepagua 賽道的兩個 PIT 區分隔開來。一邊是大車隊的維修區,另一邊則是 125, 250 和一些私人車隊的維修區。而大樓中間是辦公區。
我爬上樓梯來到一個寬敞的陽台,上面掛著幾件選手的連身皮衣,接著走進了辦公室,這時候大家已經在那邊等我了。所有人都在,當然也包括 Jeremy Burgess
他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每個人眼神中都有著藏不住的好奇。
我注視著他們。
「我想要離開」我脫口而出,「我想去山葉車隊,我希望你們跟我一起走。」
頓時鴉雀無聲。
「這不是開玩笑,我真的想離開」我轉向 Jeremy Burgess ,看著他。
每個人的表情都充滿了震驚和疑惑。雖然他們平時總是說「我們會和你在一起,你走到哪我們跟到哪。」但是實際上他們並不是真的希望我離開。
在我想跳槽之前, Jeremy Burgess 曾經在 Mick Doohan 身上有過同樣的經驗, Mick Doohan 曾不只一次的面臨抉擇。不過,最後他都是決定留下來。在我看來, Mick Doohan 也一定能夠騎著本田以外的賽車奪冠,只是他沒有嘗試而已。 Jeremy Burgess 以為我也會和 Mick Doohan 一樣留下來。他沒有說什麼,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此時他的表情告訴我,他覺得我不是認真。
「很抱歉,我不想給任何人帶來壓力,但在下一場比賽之前,我必須得到答覆。」我對所有人說道。
在這段時間, Gibo 也開始和山葉車隊談判,他告訴他們我要把我整個團隊帶過去。不過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不僅現在 Jeremy Burgess 不太願意過去,而且山葉車隊也想保留他們大部分的團隊,畢竟原本的那批人對 M1 最熟悉。
時間過得很快,本田車隊想要儘快知道我的答覆,杜卡提也一樣,所以我需要 Jeremy Burgess 和其他成員儘快做出決定。
我們回到日本的 Motegi 的時候,整個比賽情勢相當的緊張。因為整個夏天 Gibo 和我都會定期與 HRC 高層會面。他們雖然不斷在談判桌上面修改合約,但是在關鍵的議題上面,我們總是沒辦法達成共識。而我這次一到日本,馬上收到了最後通牒。
「這是合約最後的版本」中島浩司告訴我,「如果這個週日上午你沒有簽字,那就意味著明年你將不是本田車隊的車手了。」
這天是禮拜四。我知道,無論如何,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謝謝,我拿回房間好好看看」我回答道。
我去找了 Jeremy Burgess ,已經到了該答覆的時候了。
我發現從我抵達日本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人願意和我談這個問題。連 Jeremy Burgess 也試圖迴避。於是我又等了一天,但他們仍然避而不談。我沒有辦法,只好在週六的下午直接去找 Jeremy Burgess
「怎麼樣?」我問道。
Jeremy Burges 知道我在說什麼。
「很抱歉,我們都很抱歉」他說,「但是我們不能跟你走。」
天阿!
這是多可怕的打擊!糟透了,這簡直不可能會發生!
我的團隊竟然不跟我走?!
尤其是 Jeremy Burgess … 我真的很失望
為了他,我一度和山葉車隊鬧的很僵。一開始山葉車隊拒絕聘用 Jeremy Burgess 和我的團隊,我十分生氣的和他們理論,畢竟他們無法理解整個團隊對我來說有多重要!那段時間我必須要安撫兩邊的情緒一方面說服山葉車隊聘用我的團隊,而不是讓原本的舊團隊拖累我,另一方面我必須說服 Jeremy Burgess 和其他人和我一起跳槽。
但是,在 Motegi ,我才知道 Jeremy Burgess 真正的想法。他和所有的隊員都希望我改變主意。只要讓我留在本田車隊,這樣他們就可以避免這種進退兩難的處境。
「你以為你去的是什麼地方?」 Jeremy Burgess 說,「本田的經驗豐富,尤其是在引擎方面,山葉永遠也趕不上!他們根本沒有本田這麼好的技師!」
我明白 Jeremy Burgess 和其他成員正面臨著兩難的處境。他們沒有勇氣離開本田,但是如果沒有我,他們又不願意繼續待在本田。我知道本田車隊的管理階層已經通知過 Jeremy Burgess,如果我離開,高層會把他安排給 Nicky Hayden 。當時 Nicky Hayden 是我的隊友。本田車隊打算讓 Nicky Hayden 這樣有前途的年輕車手和 Jeremy Burgess 這種有經驗的沙場老將搭配。因此,從 Jeremy Burgess 的角度來看,不論我走與不走,他在本田車隊都有很好的發展。
但是這給我的感覺很不好,說實話,聽著 Jeremy Burgess 這樣批評山葉車隊的賽車,讓我覺得反胃。我和他道別,我說我想回旅館去,因為本田的合約我放在旅館,我還沒有簽字。
我騎著速克達離開賽道,爬上旅館的小山坡,在 Motegi 的環形賽道中,車手們只能選擇步行或是騎著速克達代步。賽車場官方幫所有選手都準備了速克達。
這些小摩托車都停在旅館外面。Motegi 的車手旅館座落在山坡上,和外界隔絕,這是個十分糟糕的地方。這個地方讓我想起 Stanley Kubrick 的電影「鬼店」裡面的那間旅館,兩個地方簡直一模一樣。當我走進旅館時,我就想到男主角 Jack Nickson 走進電影裡那間旅館的樣子。
roga 註: Stanley Kubrick 翻拍Stephen King 的恐怖小說 The Shining 中文片名叫做「鬼店」或是「閃靈」
我知道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因為在 Motegi 的四天裡面,我每天的行程都必須要照表操課。我完全在重複一樣的事情,一成不變。每天早上離開我的房間,看到的都是同樣的面孔,然後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吃東西注意,這是「自己的」桌子,因為每張桌子都是預先分配好的,車手必須要先預約才有位置坐。這地方不像一般的飯店隨時都可以找張桌子坐下。所以如果那些日本服務生沒有在名單上面找到你的名字,你就必須挨餓,即便飯店裡面沒有其他事先預約的顧客。
也就是說每天出門我都會看道同樣的面孔,在同樣的桌子吃飯,吃著同樣的東西,騎上同一台速克達,沿著同一條路到賽道,走進同一間辦公室,做著同樣的測試,晚上又騎著同一台速克達,然後回到自己的旅館房間,接著下樓坐在同一張桌子吃飯(對,如果你有記得預約的話)。在 Motegi 的四天,完全一樣!
那個晚上我非常難過,我只剩下幾個小時就必須給本田車隊回答了,但是我車隊的靈魂人物 Jeremy Burgess 卻和我意見不一致。我感覺自己被孤立了,老天爺真的是在考驗我的勇氣,我覺得自己陷入了困境,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明天就是 Racing Day ,我已經無法考慮世界冠軍的問題,我決定馬上再和山葉車隊秘密會談一次。我在旅館安排了一個房間,我也找了 Gibo 一起來。
對我而言,這次的會議事關重大。為了表示嚴肅和重視,山葉車隊帶來了他們賽車部門的副經理,叫做北川 (kitagawa)。我開門見山的和他們說, Jeremy Burgess 和我的團隊不願意和我一起到山葉。然後我向吉澤正雄詢問了技術支援方面的問題。澄清我們計畫中的幾個疑點,並且希望他能夠明確的承諾。 Jeremy Burgess 的話提醒了我,山葉車隊其實真的有很長的路要走,而且他們有辦法在短時間內縮短和本田的差距嗎?
吉澤正雄要我放心,他說山葉車隊已經有了完善的規劃。
但是這只是表面的說詞而已,一些華麗,但是不切實際的說詞。我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的眼睛,試圖猜想他到底在想什麼,同時我自己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突然我發現,在我們談話的時候,北川睡著了。
天哪,他老兄居然睡著了
「這算什麼啊!」我心裡想,「我們正在討論這麼重要的事情,事關我的賽車生涯還有山葉車隊的未來,可是這傢伙竟然睡著了?!」
看他熟睡的樣子,我感到驚慌。我們正在討論這麼重要的事,吉澤正雄正在說服我不用擔心,這是個下最後決定的關鍵時刻,氣氛那麼緊張,而這個老兄居然睡著了?!
後來我才知道日本人不習慣熬夜,他們很早就睡,第二天也很早起。說實話,會面當時的確很晚了,但是我當時還不了解日本人的習慣,所以看到北川在這個重要關頭睡著了,我的確不是很舒服,甚至有點生氣。不過我當下沒有說什麼,因為我知道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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