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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5-10-22 03:24 PM 
當劍向回神過來時,他發現自己站在一座黑暗的莽林。

--為什麼我人會在這裡?

他的意識清楚,卻對自身的處境茫然未知。森林中一片闃黑,耳邊只有夜風吹過樹木枝梢的間隙聲,以及遠近難辨的蟲鳴。信步走了一段,劍向才赫然想起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是在做夢!』他不自覺輕呼一聲。

沒錯,這個地方,必定與夏詠昱所描述的夢境一模一樣。他在此處遇見魔法師考內里亞斯.阿格里帕,並且自願學習能看見鬼的魔法。

--也就是說,我也會和他一樣,在這裡遇見阿格里帕了?

雖然很明確地知道自己身處夢中,但劍向卻無法使自己醒來。這場夢彷彿就像另一個現實世界。他動手擰一擰自己的臉頰,但沒有任何幫助。

腳下的小徑只有一條,除此之外林葉密佈毫無去路。他開始察覺到,這場夢境就像是早已設定好的電腦程式一樣,既已執行就沒有中斷的可能性。

--唯一能選擇的,應該就是阿格里帕詢問。如果把夢境比喻成電腦遊戲,那麼這個問題就是決定結局的分歧點。只是,這個遊戲選擇『願意』的分歧線太殘酷了。

於是,劍向下好決心,他的步伐堅定,循著這條單行道快走向前。

小徑愈來愈曲折,樹林也愈來愈陰暗,慘白的月色在劍向的眼前只透射僅能看見前方三步的模糊光線。

在頭上枝幹交錯之處,傳出禽類拍動翅膀的聲響,腳邊的草叢也因為步履的踐踏而發出窸窣聲,聽來就像有爬蟲類尾隨其後般。劍向並不懼怕,這場夢境是由某個主使者所設計,這樣的密林、這些聲響,純粹是為了製造驚慌與緊張。

--真是個惡毒的傢伙!

不久,廢棄的墓場出現了,月光果然皎潔地灑落大地,照耀著四周散立的碣石,整個墓地有如一座經戰亂破壞後無人居住的夜城。

墓園大門兩側,各有一具高聳的鷲翼蛇尾石像,長著一對龐大的翅膀,其姿態彷彿是在正欲臨風振翼之際,卻遭蛇髮妖女梅杜莎之眼所凍結。記得夏詠昱曾提及,這種怪物的名字叫馬丘希亞司。

劍向無暇細觀,他直接進到墓園盡頭,一座巨大、華麗的墓碑映入眼簾。這時他感到十分地不舒服--在這裡可以聞到濃重的腐屍味,同時還充斥著不絕於耳的悲苦呻吟聲。

接著,刻著不名文字的石碑如預期般開始震動,並崩現深邃的裂痕。一隻枯乾的怪手自碑底伸出,阿格里帕終於出現在劍向的面前。

劍向並不清楚這名巫師究竟是什麼來歷,但光是看見他的外貌,就可以輕易判斷他一定是邪惡的象徵。阿格里帕的衣著幾乎和印象中的死神一樣。

老人的步伐顛簸,靠近了劍向以後,所說的話與夏詠昱轉述的內容沒有太多差異,劍向自身面臨如此逼真的場景,仍然深覺膽寒,阿格里帕容貌醜陋至極,就像一頭基因異常的變色龍,而他的目光彷彿可以洞穿人類的恐懼。

他的聲調有如生鏽齒輪般運轉,聽起來非常尖銳,予人脊毛陰涼的不快感,而且,隱藏在這種刺耳聲音背後的,更含有一種無可抵禦的威脅。接收這種聲音的刺激,很讓難人提出否定的答覆。

劍向的內心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嚴厲地拒絕他的賜予。事實上,這樣的場景讓他愈來愈難以忍受,即使一切都在預想之中,他還是感覺到自己快被黑暗吞噬了。

『現在我告訴你,』他說,『世界上存在一種最高級的魔法,可以讓你看見鬼,你是否願意學習?』劍向在他提出這個問題前,早已在心中排演過數十遍。

然而,他聽見自己咬字一清二楚地回答:『我當然願意。』

劍向這才發現,這個遊戲根本沒有所謂的分歧點,從頭到尾全都是程式設定好的。

張開右手掌心,劍向怔怔地看見上面黏著乾涸的新近血痕。

四個同心圓,以及環間的LUCIFER、BELZEBUT、ASTAROT……這似乎就是惡魔的稱號?圓環內圈中央的五芒星形由於掌紋而歪斜扭曲,細碎的血痂浮貼在滲著汗水的膚表上,皮破處邊緣凸起些微紅腫。

--我確實敲了二十下門,也轉動了門把。

--就是這個房間的門。

--不是夢。我真的這麼做了。

耳邊只有織梅均勻的呼吸聲,交雜著不遠處街道上的微弱車流聲。不,不對……自那扇鐵門後衝洩出來的鬼哭神號,還停留在鼓膜上。

劍向坐起身,粉紅色的棉被滑落,離開他袒露的胸膛。抓起丟置在地板上的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零九分。

--我睡了三個多小時。是因為昨夜的失眠,所以我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織梅正熟睡著,胸部美妙的曲線在棉被的覆蓋下輕輕起伏。她昨晚同樣一整夜沒睡,直到與劍向做愛過後,才放鬆心情地進入夢鄉。

劍向拉起長褲,放輕手腳走向那扇木框殘破的門。他直瞪著門上的喇叭鎖把,發現上面確實遺留薄膜般的血跡。

和鍾思造、夏詠昱一樣。和織梅相戀之後,劍向做了同樣的噩夢。

同樣的魔法師、同樣的賜予、同樣的回答……也就是說,劍向從今晚,或是明晚,或是之後的某一個夜晚起,可以見得到鬼,然後,這些惡鬼會開始攻擊他,設法奪去他的性命。

--我必須鎮定。必須鎮定。

此時明明沒有聲音,劍向卻感覺門後傳來低沉的呼吸聲。

『劍向,你醒了?』

醒來的織梅,不必正面看著他的臉,好像就能察覺他心中的不安,語氣憂慮地問著他。回頭一看,織梅已坐起身來,正慢慢穿上她的胸罩。

『梅梅,』劍向走近她,不等她扣好胸罩帶扣就抱住她。他的手掌輕撫她光滑的背,希望能藉著擁抱情人增加自己一點勇氣。『我也做了那個夢。』

『真的嗎?』織梅的身體發抖了。

『妳看,我的手上有「破封之鑰」,我也打開了屬於自己的「鬼門」。』

織梅無助地看著他的手心。『你答應了魔法師?』

『我沒有。不論我們的意願為何,』劍向力求平靜地說:『劇本早就安排好了,夢境的台詞一定是「我願意」,不會有另一種答覆。』

『所以,這場夢是一個陷阱?』

他的聲調平板。『沒錯。像流沙一樣的陷阱。』

『劍向……』織梅潸然淚下,『這都是我害的!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妳的錯。』劍向重重地吐一口氣:『好了,妳一哭我又要心疼啦。梅梅,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誰--究竟是誰--設計了這個陷阱?』

織梅痛苦地閉上雙眼,她的頭埋進劍向胸口。

『湯仕敬。』

『這就是妳昨天不敢對我說的名字?』劍向問:『他到底有多危險?』

『他來自波蘭,』織梅停頓了一下,『是一個黑魔法師。』

『就像夏詠昱那樣?』

『不,』織梅顫聲說:『湯仕敬已經活了五百多年。』

一瞬間室內空氣的溫度彷彿降到冰點。如果說這一切都只是喜劇電影的情節,也許劍向聽了會笑出聲來。然而,目睹了鍾思造的腐屍、夏詠昱的慘死後,織梅的話卻使他頭髮直豎。

『妳是說……湯仕敬是十五世紀的人?』

『湯仕敬是他的中文名字。』

劍向忽然想起夏詠昱曾提到那個出現在夢中的魔法師--考內里亞斯.阿格里帕,就是十五世紀時歐洲著名的巫師……難不成湯仕敬就是這個面目可憎的阿格里帕?

『去年十二月以前,我還在一家貿易公司從事接待工作。而且,我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即將訂婚的男朋友,是我讀五專時的同班同學,也是那時的同事。我和他兩人很早就想一起到義大利玩一趟,我們存錢、計畫了好久,好不容易在去年年底請了一次長假,坐上飛機到威尼斯開始自助旅行。我和湯仕敬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威尼斯的聖馬可廣場上。

『我和男友預定在威尼斯玩三天,聖馬可廣場是第二天的行程。那天下午,我們走過了中央拱門,觀賞過威尼斯翼獅、聖馬可雕像及天使像後,在總督宮旁的一家露天咖啡館歇腳,喝喝下午茶,翻閱剛拿到手的遊覽手冊。

『我喝著一杯拿鐵,隨性的目光不禁停留在坐鄰桌的歐洲人臉上。我發現他正專心注視著我。只要看過一次那樣的眼神,我的直覺就告訴我,這個外國人一定對我一見鍾情了。身邊的男友並沒有注意到我和別人正四目相對,他自得其樂地攤開地圖,辨識上頭的每一個街名。

『果不其然,歐洲人看了我幾分鐘,終於站起來向我們走近。我的視線在他停住腳步以前,不曾離開過他的臉,因為……因為他長得實在太俊美了。他的髮色烏黑微鬈、眼睛深邃,身材高大挺拔,並有一個高聳的鷹勾鼻,簡直就像是由畫裡走出來的阿波羅太陽神一樣!

『男友終於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他抬起頭來,也看到了這個外國人。但外國人根本無視於他的存在,只對我一人輕輕點頭致意,告訴我他的中文名字叫湯仕敬。

『原本我以為我的目光,只是在異國與當地的帥哥萍水相逢,如同欣賞一件藝術品般產生一點點心神蕩漾而已,想不到他真的走到我的面前對我說話……』織梅喘了口氣,『更讓我訝異的是,湯仕敬的中文講得十分流利,他沒有絲毫遲疑,竟直接向我示愛,要我馬上跟他走!

『他說話的口氣非常篤定,讓我和男友都吃了一驚。男友隨即要他別開玩笑了,結果湯仕敬竟然冷酷地說:「你不想活了是嗎?」我以為……我以為湯仕敬想動手打人,雖然我的男友在學生時代是籃球校隊選手,比湯仕敬還高了半個頭,然而,我卻發現湯仕敬的眼神變得很怪異,就好像……好像他只要動用一根手指,就可以殺了我的男友一樣……

『看到這種情況,我感到十分不安。我立刻拉開了男友,並要他和我一起回旅館去。而湯仕敬並沒有跟上來。我們回到房間後,還以為那只是一場意外的衝突罷了,但萬萬沒料到……就在當晚我正要與男友就寢前,我發現窗口外--湯仕敬就站在對面的建築物屋頂上!

『劍向,你知道嗎?我們的房間在七樓!對面的建築是一棟羅馬風格的商業出租大樓,總共有九層樓,而屋頂……屋頂的設計是尖塔型,湯仕敬就穿著黑色的長袍,站在尖塔上,那裡是爬不上去的!』

劍向的耳朵嗡嗡作響。

『我嚇呆了,因為湯仕敬正望著我,對我微笑。雖然拉緊了窗簾,但我一整晚都睡不著。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男友,只是自隔天一大早不停催促他,趕快整理好行李離開威尼斯。

『我們下一段行程是馬爾他島。原本那是我期待已久的行程,因為我好喜歡達許.漢密特寫的《馬爾他之鷹》,但等飛抵馬爾他的首都法勒他以後,我發現自己根本無心遊覽,一直感覺湯仕敬就跟在我們後面。

『第三天參觀塔西安神殿遺址時,湯仕敬出現了。這一回男友忍不住了,他狠狠地揍了湯仕敬一頓。沒想到湯仕敬說,我男友終於遭到詛咒,他會在十二小時內喪失性命。男友對此嗤之以鼻,並警告他不要再跟蹤我們。

『結果……結果……我的男友當天傍晚在旅社附近的郊道上,拿出隨身攜帶的瑞士刀用力割斷自己的喉嚨。』

織梅彷彿因回想起可怕的記憶而泣不成聲,『湯仕敬……湯仕敬又出現了,他引燃火苗,在我的眼前焚燒我男友的屍體……我……我根本無法阻止他!湯仕敬還一面陰狠地對我說,他已經活了五百多年,任何阻止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那時我真的好害怕,連拔腿逃跑都做不到……我也想像不到當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勇氣……我告訴湯仕敬,我願意跟他在一起,他聽了十分高興,又恢復了我第一眼見到他時的和煦笑容。

『接下來的一個多禮拜,湯仕敬和我住在華沙,又告訴了我關於他更多的過去。他說他在年輕的時候曾經愛上一位侯爵夫人,最後被驅逐出國境。於是,他憤下決心拜師學習黑魔法,就是為了要報仇,奪回他的愛人。十幾年過去了,他終於回國殺了侯爵,但沒想到侯爵夫人對他的記憶已然模糊。他不斷向夫人證明自己的愛,夫人卻由於喪夫之痛,最後也跟著投水自盡。

『湯仕敬撈起夫人的屍身,陪侍一旁直到屍體完全腐爛。篤信靈魂轉世論的他,再度下定決心鑽研更高深的長生不老之術,開始了他永恆的追尋之旅。

『我聽了才漸漸明白,我與那位侯爵夫人的容貌可能十分神似,他活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要找到那位名叫佩特芮絲的侯爵夫人。我對他的恐懼,不知為何竟混雜了一點同情。

『但,當某天我看到他所收藏的侯爵夫人肖像畫以後,才發現我和她根本就不像。我總算完全知道了--湯仕敬已經瘋了!』

『從他蒐集的剪報資料中,我終於發現他似乎不斷地在殘殺熱戀中的年輕男人。這些男人遍及世界各國,和我男友的死法一樣,手法極端殘酷卻又毫無脈絡可尋,所以最後全成為懸案。我不知道那些被他盯上的女孩子最後都怎麼了,但我認為自身的處境同樣十分危險,於是,我偷偷思考脫逃的計畫,在他離開家的某一天,一個人搭機回到台灣。』

劍向緊緊地擁著織梅,希望能止住她的哀傷。『妳是說,湯仕敬跟到台灣來了?』

織梅點點頭。『回台灣的十天後,我在漢神百貨遇見他,他威脅我立即跟他回華沙,否則會繼續詛咒我周遭的親友,我嚇得昏厥過去……我想我的記憶就是在這個時候喪失的。不過,他在威脅過我以後,並沒有繼續跟著我。

『我雖然喪失了記憶,對他的恐懼卻仍然深藏在潛意識裡。我害怕得睡不著覺,只要一閉上眼睛,我的腦中就浮現他站在尖塔上盯著我的景象……我先後遇見了思造和詠昱,但即使他們很愛我,給我充分的安全感,我還是害怕,而且,他們後來也都真的被殺了,我才完全瞭解,湯仕敬很可能在什麼地方又施了詛咒,讓我身邊的男人都死於非命……如此一來,他可以不需要跟著我,他算準了我一定會去找他……』

『妳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嗎?』

『在鳳山,』織梅說:『他偽稱摩門教徒,目前暫住在教會裡。』

『我去找他,要他解除這個魔咒。』劍向看了看錶,『日落以後,就來不及了。』

『你會被殺的。』

『不去找他,我們一樣會被殺。』

織梅握住他的手。『劍向,我和你一起去。』

摩門教鳳山分會的弟兄告訴劍向,湯仕敬外出了,現在不在會館裡。劍向立刻表示希望能留在這裡等他回來。接待的弟兄是一個肥胖的年輕人,年紀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他的中文說得很古怪,只有自己的中文名字講得字正腔圓,並沒有提出太多問題,就安排他們到用來聚會或讀經的房間等待。

隨著一分一秒地流逝,劍向的神經愈來愈緊繃。織梅沉默地坐在身邊,兩人的肩頭相貼,似乎在傳遞著彼此的不安。

會館的地址在曹公路與光遠路的交叉口附近,和高雄縣警局相對。當他們騎著摩托車來到土地銀行樓上的耶穌基督末世聖徒教會會館時,橘紅色夕陽耀眼但溫和的亮光正昭示著落日正在下沉。

不知等了多久,劍向聽見玄關處一陣說話的聲音。織梅同時抬頭以眼神表達她的惶恐,他知道湯仕敬已經回來了。

『湯大哥,您的客人……就在房裡。』方才接待他們的胖弟兄並沒有進來。

一名魁梧、英挺的外國人走進來,他見到織梅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把門關好,不要打擾到我說話。』

『是。』

湯仕敬果然活脫像是畫家筆下的男性神祇,劍向對自己的外貌及身材已經很具信心了,看到他也不禁深覺相形失色。然而,他的第六感卻又發出另一種聲音--即便是神祇,也有作惡多端、滿手血腥的邪神。

湯仕敬不在乎劍向的存在,他自顧自坐下來面向織梅。『妳願意和我回華沙了?』

『不,我不會和你走的。』織梅的表情嫌惡,『我根本不愛你!』

『為什麼?為什麼?』湯仕敬遽然激動起來,他的樣子有如一頭暴躁的雄獅。『我來到台灣以後,有多少女孩子對我一見鍾情,但我根本就沒把她們放在眼裡。難道我一點魅力也沒有嗎?為什麼妳就是不願意愛我?』

『因為--因為你邪惡。你太邪惡了。』

湯仕敬不說話了,他顯然對織梅的話感到不悅。然而,劍向並沒有感覺到他對織梅表現出絲毫恨意。

『那妳為什麼要來見我?』

『我要你替我解開殺人的詛咒!』

湯仕敬的語氣充滿嘲諷。『誰被詛咒了?』

『就是他。』織梅看了劍向一眼,他霎時接收到她無限的溫柔。同時,他亦發現她並未提及自己亦遭詛咒的事實。

『妳的新男友?』

『你……你沒有權利傷害我深愛的人!』織梅的眼眶中淚水開始氾濫。

『織梅,我做不到,』湯仕敬的嘴角依然笑意滿盈,『那個詛咒是解不開的。』

『……你說什麼?』

『織梅,我想妳還沒有完全瞭解--我樂意為妳做到一切妳吩咐我做的事。不過,就算妳答應和我回華沙,就算我有心幫妳解除詛咒,我也無能為力。妳的男友死定了。』

織梅的淚滴滑離眼眶,直落桌面。她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湯仕敬,你究竟是怎麼設下詛咒的?』劍向按捺不住,終於開口發問:『梅梅的男友在她面前割喉自殺,我多少還可以理解,因為他和你有過肢體的接觸。可是,我……以及梅梅其他的男友,他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曾與你有過任何接觸,我不知道你要如何施咒?』

事實上,劍向此時關注的焦點與織梅完全不同。出於一名刑警的本能,他追蹤這些命案這麼久,就是為了要獲知恐怖魔法的真相。他其實沒有那麼在乎自身的安危。

『你真的有興趣嗎?』湯仕敬自一進來,這時才開始正眼看著劍向。『好,那我就告訴你。我的恩師,大魔法師考內里亞斯.阿格里帕……』

『阿格里帕是你的老師?』

面對一位活了五百年的人,劍向不由得產生穿越時空的幻覺。

『沒錯,我是他的嫡傳弟子之一。在他生前,曾發明了一種當代最具殺傷力的黑魔法,名曰「猶大的獄門」--這是恩師替德國撒克遜省省長設計、用來對付政壇上的叛敵而製作的。凡受此一魔法詛咒,就會招來地獄的惡鬼獵殺。

『魔法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只要在受詛者的手心刻上「破封之鑰」,受詛者其後若以手打開任何一扇門,就等於開啟了鬼門關。而刻有「破封之鑰」的手心所流出的鮮血,其腥味則正好成為惡鬼狙擊的指標。如果受詛者在開門的過程中敲了門,就會更容易引來聽見聲響的惡鬼。

『也就是說,「猶大的獄門」原本就與單純的「鬼眼通」完全不同。它確實可以讓人看見鬼,但背後的目的其實是在謀殺政敵。為了要讓政敵鬆懈戒心,才以「鬼眼通」的名義作為引誘,讓對鬼好奇的人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遭到詛咒。

『正是因為它的目的是在謀殺仇敵,我的恩師當然不可能去發明一種可以被祓除的殺人魔法。「猶大的獄門」必須有去無回,這樣才能確保仇敵必死無疑。

『根據恩師的研究,就理論上而言,「猶大的獄門」可以說是巫術史上最卓越的發明之一。首先,受詛者根本無處可逃,只要一入夜,惡鬼隨時會環伺在他的身邊。他將因精神緊繃而無法入睡,嚴重影響到他的一切,包括他在政治上的影響力;再者,他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僅有自我囚禁。他不再有機會通敵共謀或與他人聯繫,只能乖乖躲在密室中,等到某天厲鬼破門而入,終結他的性命。很棒的魔法,不是嗎?

『但「猶大的獄門」最後卻被恩師棄而不用。因為,它預設的前提有缺陷。並不是每個政敵都想要嘗試見鬼的滋味,也不會有人傻到讓仇家的鷹犬在手心上畫下魔法圖樣。雖然它的破壞力是如此可怕,但要欺瞞仇敵受詛卻困難萬分。』

一面聆聽的劍向一面漸漸陷入絕望。如果湯仕敬的話屬實,他和織梅根本沒辦法活命。

相信鍾思造及夏詠昱在受詛後均曾想盡各種辦法讓自己存活下來,但最後終究都難逃一死。

『我在恩師死後好些年,才從他的遺稿中發現這個魔法的存在。在那個時候,我已漸漸領悟長生不老術的真義,並渴望繼續鑽研高深的魔法,有朝一日能超越恩師的成就,成為一位更偉大的魔法師。

『有了永恆的生命,我開始學習世界各國的語文,研究各種學問,與各地巫術的重要典籍。我一直試圖解決「猶大的獄門」的根本缺陷--我必須找到一種方法,讓這個魔法能夠不依賴受詛者意志即可執行。最後,我從人類的潛意識中,找到了「猶大的獄門」全新的使用方法!』

『人類的潛意識……?』

『就是催眠術、夢囈,以及睡遊。』

劍向不禁語塞--他的戰慄感重新復甦!還未經由湯仕敬的說明,劍向就頭皮發寒地將他所提到的名詞予以充分聯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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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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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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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市 北投區 來自 台北市
發表於 2005-10-24 01:03 PM 
ㄟ.......

香豔刺激的地方怎麼一句話就代過
這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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